“您没事吧?”伊斯维尔坐起身,发觉那块巨石压在了尤卢撒的右臂上。
“没事,死不了。”尤卢撒一使劲,便将那块巨石推了开,只是右臂形状扭曲,似乎伤的不轻。
尤卢撒捏着自己的手臂摸索了一阵,宣布:“骨折了三处,要完全痊愈大概得十天半个月。行吧,看来我现在是非去采那药草不可了。”
他把断了的胳膊简单包扎了,接着便拉上伊斯维尔准备出发。
“那药草长的地方离这儿很远,”尤卢撒道,“原本还算近,不过大概一年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飞石雨,把我和这屋子送到这边来了。”
“飞石雨?那是什么?”伊斯维尔问。
“地面会裂开,往四面八方乱飞,”尤卢撒解释,“像地面下雨了一样。”
伊斯维尔试着想象那副场景,笑道:“您很会起名字。”
两人一个断了手臂,一个瘸了腿,行路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不少。
为了尽量减少行李,他们没带什么东西,尤卢撒计划着沿路打猎以填饱肚子,当两人都开始饿了的时候,他们便找了一个地方落脚。
“这一带能吃的魔兽不少,不过能碰到哪个随缘,”尤卢撒抽出刀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太大的缺口,“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可能受到袭击。”
虽是断了胳膊,但有尾巴辅助,尤卢撒的行动倒也没受到多大阻碍,伊斯维尔看着尤卢撒单手使刀,一举一动皆是干净利落,不由得夸赞:“您的刀用得很好。”
“是吗?”尤卢撒顿了顿,“我自己摸索的,还以为你会说我用得乱七八糟呢。”
“没人教您吗?”伊斯维尔确实看出尤卢撒用刀的手法不似出自严格师传,但他没料到尤卢撒居然是自己摸索的,“您很有天赋。”
尤卢撒一愣,他别过头去,尾巴在身后甩了甩,嘀咕:“你们天使都这样每时每刻把夸人的话挂嘴边吗?”
伊斯维尔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回话,忽听不远处的森林里群鸟惊飞,头顶的树冠不住摇晃,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但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来了个大家伙,”尤卢撒低声道,“是爬行类。你在这儿待着。”
语罢,他便提着刀三两下爬上了树。
伊斯维尔依言在一株古木后藏身,他扫了一眼周围景象,沉吟片刻,俯身拣了几根树枝,拔下几根头发缚作弓弦,又飞快用刀削了几支简陋的箭。
待他做完这一切,那魔兽已经慢吞吞地爬到了他们跟前,它下半的蛇身抵两根树干粗,上半却生着羊的身躯,头颅似牛,半俯下身在四周细细嗅闻。
似乎闻到了猎物的气息,魔兽两条前肢缓缓落在了地面。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发的身影从上方的树丛倏然下落,一脚踩在魔兽后背。
魔兽受了惊吓,当下扭过头去想把这个突袭者咬下来,但尤卢撒对它的行动早有预判,在魔兽后背与树梢之间翻滚跳跃,没让它碰着自己的一片衣角。
魔兽愈发恼怒,见尤卢撒利用周边的古木躲避自己的追击,长尾一甩,粗壮的蛇尾须臾便扫倒了一片树木。
换做平时,尤卢撒不出几分钟便能把这魔兽轻松解决,但现在他断了一条胳膊,那魔兽也嗅闻到他右臂的血腥味,死盯着那处攻击,一时纠缠不下。
一人一兽正厮打着,伊斯维尔微微侧过身,那魔兽的后背正对着他,狂舞的蛇尾阻挡了视线,伊斯维尔缓缓举起那张简陋的弓,双眼微眯。
修长有力的双臂将弓拉到极限,就在那树枝断裂的上一秒,伊斯维尔倏然松手,那箭穿过魔兽蛇尾之间狭窄的缝隙,一击没入了魔兽的后心。
魔兽张开血盆大口,蛇信般的舌头猛然伸长,发出无声的嘶吼。
尤卢撒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当下手起刀落,干脆地割开了魔兽的咽喉。
魔兽沉重的身躯缓缓倒地,尤卢撒从魔兽后背一跃而下,随意擦了一把自己的脸:“不是让你待着吗?”
方才那魔兽的血喷得老高,眼前人的半张脸被血糊住,又被他随意一抹,深红的血迹覆盖了大半张面孔,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却沉静而锐利,像某种惯于在林间厮杀的野兽。
“很抱歉,我想您的右臂受了伤,再因为捕猎伤着就不好了。”伊斯维尔道。
尤卢撒偏头嘀咕了一句什么,伊斯维尔没听清:“您说什么?”
“我说,”尤卢撒重复,“谢谢。”
语罢他掉头就走,似乎并不关心伊斯维尔的反应。
“请稍等,”伊斯维尔叫住他,尤卢撒回过头,却见是伊斯维尔给他递来了一块帕子,“您可以擦一擦脸。”
“……不用了,附近有溪流,洗把脸就好。”尤卢撒掉头离开,不知怎地脚步有些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