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何野放松下来的脸,仔细琢磨她们之间的关系。
何野说试试……那她们算谈恋爱?还是仅仅是试试?
何野明白自己的心意吗?还是因为她救了她,因为报答愧疚才愿意在一起。
祁麟摸了摸嘴唇,上面似乎还残留女孩子干燥带着水果气息的温度。
但事到如今,就让她自私一下吧。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
反正都这样了……该亲的亲了,该抱的抱了,该摸的也摸了。
糊里糊涂地试试,糊里糊涂地在一起。
稀里糊涂地谈恋爱。
她慢慢凑近,朦胧的夜色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
随后,她亲上何野的额头。
狂风呼啸,大雪纷飞。
河道表面冻了厚厚的冰层,地面上覆盖厚雪。
黄娟洗完碗,在围裙上擦干冻得通红的手,厨房四处漏风,身上漏絮的棉袄也不保暖。
她坐在小马扎上,利用灶台的余热烤了会儿手,从胸口拿出廉价的本子和笔。
她小心翻到空白的一页,十分珍惜地写下一笔一划-
今天是大年初五,村里一个被家里人卖过来的姑娘救了出去,救她的也是一个姑娘,来了很多人,她们很
黄娟绞尽脑汁地想,也没想出勇字怎么写。
yong敢。
她笨拙地用拼音换下这个字-
真好,这是村里第一个救出去的姑娘,我帮了她们,她们说会来救我,但她们走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那姑娘叫我也逃出去,但逃出去我能去哪?去找妈妈吗?都过了十四年,妈妈还会记得我吗?还在找我吗?
黄娟迷茫地写下这段话,用手背抹掉眼角的眼泪,她写字很快,赶时间似的,但当写到妈妈这个词时,却写得又慢又流畅。
她愣愣盯着这句我帮了她们,心里清楚,她帮她们不过是帮当年想要逃出去的自己。
她们逃了出去,就好像当年的她也逃出去一样。
黄娟继续往下写-
应该不会找我吧,我老惹妈妈生气,妈妈总说把我丢了,不要我了,你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会找我-
要是我没惹妈妈生气就好了。
黄娟写完,小心翼翼把本子重新放进怀里收好,尽管只要五毛钱,也要她攒很久。
她垂着脑袋,进屋准备休息。
一进门没人讲话的低气压让她感觉很不好,多年来看人脸色的习惯告诉她,田柱在生气。
因为白天跌了面子,所以生气。
黄娟贴着墙,想不引人注目地走过。
“你还有脸进门!”
烟灰缸砸在头上,很疼,但她已经习惯了。
黄娟沉默地接受外来的伤害。
“就你去了树根家,是不是你告诉她们的!是不是!知不知道我下午多丢面儿!”田柱抄起凳子朝她砸去,“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黄娟习引为常抱头蹲下,田柱可能不清楚她有没有帮,但他需要一个用来发泄愤怒的工具。
她就是那个工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赔钱玩意儿!你怎么还不去死!”田柱疯了一样冲她狂喊,“去死去死去死!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