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去就是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
后面能照到的光亮微乎其微,还没透过窗户的月光亮,祁麟又坐角落,一身黑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那双棕黑色的眸子和银色耳钉却突兀地反射出光,尤为亮眼。
何野在一片笑声中开口:“你没许愿。”
“幼稚,许愿都是小孩玩的,”祁麟说,“像小天和你这种小屁孩。”
笑声越发响亮,屋外一阵妖风吹进来,蜡烛一根不剩全灭了。
“谁许的不切实际的愿望把蜡烛全熄了啊,”不知道谁嚎了一嗓子,“这让我咋实现买彩票暴富走上人生巅峰。”
这下所有人彻底绷不住了,纷纷笑弯了腰调侃前后左右桌,弥散在空气中离别的伤感一扫而空。
叶迟迟打开灯,一群人乌泱泱涌上讲台等着分蛋糕。
“等着小屁孩,姐姐帮你抢块最大的。”祁麟弹了下何野的额头,起身加入战场。
祁麟在一堆人中并不突出,但她手长腿长,加上托关系,成功接到叶迟迟递到手边的蛋糕。
没等她脱离人群,还没拿到蛋糕的人就爆发了,分蛋糕成了夺食和扑脸比赛。
等回到何野身边时,祁麟已经变成一个奶油人。
“新造型挺不错,”何野竖起大拇指,“很fashion。”
“快给我擦擦,看不见了。”祁麟两手端蛋糕,整张脸全是奶油,糊住了一只眼睛,她眨着另一只眼睛,弯腰凑到何野面前,“我兜里有纸。”
何野用拇指抹掉奶油,拿纸巾细细擦着。
当初藏着掖着总担心被议论,出柜了反倒没多少人注意。
注意就注意吧,反正毕业也无所谓了。
她擦完眼睛没再管祁麟。
祁麟倒是挺乐意凑过来,蹭她一脸奶油,又把两份中水果多的给了她:“吃吧,废了半条命才守护下来的战利品。”
“多亏叶迟迟,不然这俩蛋糕得费一条命才行。”何野左右看看,问,“没勺?”
“勺早抢光了,都自个拿勺吃,”祁麟咬住樱桃梗一叼,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十分丝滑地掉进嘴里,“看,将就将就。”
何野抿了口奶油,将就地吃完了。
用的是植物奶油,吃多了嗓子很甜腻,喷在奶油花上的色素艳丽又显得廉价,蛋糕坯很糙,里面水果也不多。
明明味道并不完美,明明之后尝过很多美味的甜点,但多年以后,他们总会想起毕业分别前这个蛋糕。
还有透过门缝带着燥热的风,头顶吱呀响的风扇,和没来得及再开一次的空调。
“嘭、嘭、嘭咻——”
几束光点飞上天空,在广阔无垠的暗色幕布下炸成绚丽的花。
“有烟花!”
“好漂亮!”
他们争先恐后跑出教室,有人瞬间退化,趴在围栏上双手在嘴边做成喇叭状,放开嗓子来了段失传已久的眉山猴叫。
连办公室的老师都被惊动了,跑出来让他们注意安全。
不知道谁第一个把试卷抛向天空。
空中飘荡着越来越多的试卷,交映着烟火和月光,像下了一场独属于六月的雪。
“小心火灾!”
老师嗓子都喊哑了,还是没能阻止这场雪的落下。
祁麟坐在后门口,先天优势让她们在走廊获得一个很好的观影位置。
周围人挤人,她们紧紧挨在一起,一丝缝隙不留,像被迫又像刻意。
祁麟稍稍低头问:“好看吗?”
何野的脸廓时明时灭,她点头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