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情侣之间没有秘密。这还未曾嫁进胡家去,巧环就已经什么都同人家说了。杜时笙心中,微微有些泛酸,真是女儿外向啊!
此时,巧环终于反应过来小娘子所忧之事,赶紧摆手道:「小娘子,胡三哥定然不会对旁人提起的!他知道轻重的!从此以后,我也绝不再与他乱说了!」
杜时笙看着她,有些无奈道:「我相信胡三哥的为人。但魏郎君在东院的事情,绝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知晓了吗?」
巧环第一次见小娘子对自己这般严肃,知道自己犯了错,急得快要哭了,说道:「小娘子,巧环知错了!」
「没事,胡三哥是个可靠之人,是我太过担忧了。」杜时笙拍了拍巧环肩膀,以示安慰。
巧环擦了擦眼泪,再不敢隐瞒任何事,又道:「小娘子,胡三哥还说,他好似还听到一些流言……是说小娘子与何郎君的……」
「哦?」杜时笙一怔,「我与何郎君?」
巧环点点头,说道:「是,说是小娘子写了些不三不四的话本子,还勾引何郎君,迫他帮小娘子出话本子……」
巧环说不下去了,气得圆脸通红。
「不三不四?」杜时笙「啪」地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怒道,「竟然说我写的是不三不四的话本子!这些人怕是都不识字吧!」
自己的话本子里,男女主连手都未曾牵过,竟然就是不三不四的书了?下一本话本子,定然要写个离奇的,否则白担个虚名儿,杜时笙气得在小馆里来回踱步。
「小娘子……」
巧环和阿泰面面相觑,不是更加应该在意与何郎君的绯闻吗?
「那何郎君……」阿泰小声提醒道。
杜时笙摆了摆手,气笑了:「我与何郎君是知己是朋友,日月可鉴。此等捕风捉影的事情,咱们不必理会,清者自清就好了。」
这时,那道急匆匆赶到清欢小馆的俊逸身影,忽然脚下一顿。
「知己,朋友……」何青口中轻声重复着。
他仿若被什么重重一击,连心口窝儿都觉隐隐作痛。何青再也没有勇气走进清欢小馆,失魂落魄地回了迟云书肆。
「何家哥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书肆门口响起。
是一位年纪颇轻的女郎,穿着一袭红石榴色的襦裙,月白的窄袖衫子,在一条碧山色的帔子点缀下,使她的娇俏明艳极为耀眼。
何青漠然看了她一眼,显然是相识的,但他却并不言语,只默默地走进了书肆。
那少女不肯罢休,提起裙摆,也追着何青进了书肆。
「何家哥哥,你方才去了哪里?是听见旁人说什么了吗?你怎的这般失落?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女紧跟在何青身后,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似是串珠子般问个不停。
何青面无表情,似是没听见一般,或是搬书,或是清点,或是临摹,就是不答她的话。
少女有些着恼,一跺脚道:「我听到了你和那位杜娘子的传言!那传言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何青立时面有怒色地看向了少女,冷冷道:「杜娘子所写的话本子,有家国大义,有悲悯情怀,即便是某不帮她刊售,自也有其他书肆抢着去售卖。坊间的传闻,纯属无稽之谈。某若是没记错,陈娘子也是读过她的书的,若是读过之后,还这般认为。某这书肆,怕是容不下陈娘子这等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之人。」
陈娘子听罢,急得面上一红,脱口道:「我又不是说她写的话本子!我是说,你心悦之人,是不是就是这位杜娘子?」
何青神情一怔,好似被戳到了痛处,面上一片绯色,却又难掩沉郁。
陈娘子刚要继续追问,便听见一阵嘈杂之声。
「何青呢?快点出来!」
书肆的大门被一人猛然踹开,而后,几条大汉便跟随着那人,鱼贯而入。
那领头之人,正是封三郎。
「何青,上次我同你说的话,可想好了?」封三郎面露不屑地打量了一下迟云书肆,顺带着将脚直接踩在了一摞书上。
「把脚拿开!」
正坐在桌边临摹的何青鄙夷地看向他的那只脚,冷冷道。
「嘿,你说什么?你不看看我是谁再说话?」封三郎扬着头,一脸傲慢地质问何青。
何青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说道:「我只看见了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