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旭思忖片刻,说道:「后日你面圣之后,崔五和余世同便不必如此藏着了。或许,崔五还能帮你做些事情。」
「嗯。」魏修晏点了点头。
黎元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拍拍魏修晏的肩膀,笑道:「如此也好,先把杨公的罪名洗脱了再说。其馀之事,咱们还需缓缓筹谋,静待良机。凌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早晚会自露马脚的。」
魏修晏眸色微沉,一字一顿道:「倒也不必。」
黎元旭眸光一闪,向前探过身去,认真道:「你可是有其他计划?」
魏修晏抬眸看他,面色清冷,但眼神却又斩钉截铁:「余玄惠之死,与贪腐的幕后主使以及科考舞弊有关,我虽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幕后主使是凌王,却也证明这两件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日,我会将手中证据全都呈给圣人,至于,是否要将当年之事彻查清楚,全凭圣人定夺。」
「和清,你当真要如此?圣人若是护短……」黎元旭眉心紧蹙,想起自己那个舅舅平日护短的模样,着实有些担忧。
魏修晏轻笑一声,眸子清明,声音朗朗道:「哲明,可若是此次不将当年事一并揭开,便只能再等下一个余玄惠了。我虽没有万全把握,可自古英才辈出丶选贤与能,皆出自科举。若是宵小之徒图谋不轨,操纵科举,以私,圣人难道不怕贻误国家之政,致政风颓靡,国运衰微吗?」
「嘘!」黎元旭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和清,你这话莫要出去说,小心我那圣人舅舅小心眼起来,治你的罪。」
说罢,他和魏修晏相视一眼,心知肚明地笑了起来。
半晌,黎元旭长叹一声,说道:「和清,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我也不再多言。若有任何需要我出力之处,我定当竭力以赴。」
魏修晏微微一笑,郑重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事……」黎元旭话锋一转,说道,「能不能带我一同见见阿蓉?」
哲明也不是没有去过清欢小馆,怎的忽然这样说起话来?
魏修晏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黎元旭喝了一口茶,笑出了一个酒窝:「我这不是怕我单独去了,你吃醋嘛!」
魏修晏神色一僵,薄唇紧抿,起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怎么一言不合就走人?」黎元旭在书房里不满道。
但见魏修晏的身影消失,黎元旭敛了敛面上的神情,起身去了书桌前,提笔写下了一张小字条。待亲随将一只白白的信鸽奉上,他便将这字条放入信鸽腿上的信筒中,放飞了去。
他眸光变幻,站在院中定定地望着信鸽,直到它在空中边变做一个极小的白点,消失不见,方才逐渐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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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和坊的西院中,算着魏修晏差不多要来,杜时笙已经拿好话本子,在房内的榻上歪着,佯装修养了一日的模样。
听见院中王五和秦六对魏修晏问安,杜时笙这才从榻上起身,欲去门口迎接魏修晏。
然而,还未等她走出房门,魏修晏便已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了。
「阿晏,你来了?」杜时笙笑吟吟地说着,一边伸手去接魏修晏手中的食盒。
魏修晏却不肯将食盒给她,伸出一只手去握她柔软的手掌,另一只手提着食盒。直到他二人携手走到桌旁,魏修晏才将食盒放置在桌上,说道:「阿蓉,我给你带了广贤楼的鱼脍和雕胡饭。」
近些日子,广贤楼的雕胡饭和鱼脍十分有名,有些甚至要提前七八日预定,才能有幸尝上一口。杜时笙有一次与魏修晏闲聊,提起了这事,颇为好奇广贤楼大厨的手艺到底如何。未曾想,魏修晏竟记在了心上,在查案之馀,还预定了鱼脍和雕胡饭。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杜时笙心中一暖,说道:「阿晏,你……」
魏修晏扶着她的双肩,将她按在了椅子上,亲手为她摆上碗箸,笑道:「原也怪我,从前只想着如何接近你,劳动你为我做了许多饭。日后,咱们时常去尝尝其他食肆,瞧瞧他们的手艺如何。」
见他心细如斯,杜时笙自然是感动,给他二人各自盛了一碗鱼脍,笑道:「晨昏朝暮,三餐四季,这是难求的缘分,如何会累呢?」
这话便如一缕春风拂过,吹动了一树桃花,落在了魏修晏的眼角眉梢上。
杜时笙病了一场,今日方觉恢复了些嗅觉和味觉,因此,吃起清淡新鲜的鱼脍和雕白饭来,倒是觉得胃口大开。
魏修晏看着她一碗雕胡饭下了半碗,心中欢喜,便不断给她夹着小菜。
二人相对而坐,一个吃的香甜,一个吃的甜蜜,在夕阳斜映下,实是一副温馨和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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