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以为这点钱就能让我嫁给他?一点小恩小惠罢了。”
允瑟的视线移到那荷包上,是真心实意地从心底发出一声嗤笑。
姜扶楹看着手里的荷包,触感细腻,布料上好。
允瑟看出她在想什么,毫不留情道:“这个我也不是绣给他的,我是想送给二公子的。只是二公子不要,真是便宜了他。”
“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姜扶楹忍不住蹙眉:“他没有害顾霁。”
“他出卖了二公子,人证物证俱在。”
允瑟抬起头,盯着姜扶楹:“背叛主家,无论如何,都是死罪。”
顾霁是他的主子,顾乘也是他的主子,他的一条命,无论怎么做,都是死。
他却选择了允瑟最不齿的一种死法。
姜扶楹垂下手,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三七,是真的很喜欢你。”
允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谁要他的真心喜欢?若他真的真心喜欢自己,就该同意帮她接近二公子,而不是拿这些钱来糊弄她!
姜扶楹沉默了下,才决定继续说:“药渣没有毒。”
允瑟猛然抬头:“不可能!那药罐余下的汤药我找人看了,分明是有毒的!”
姜扶楹点头补充道:“药罐里的汤药是有毒,但不是三七煮的,三七没有在药里下毒,顾霁的死因也不是因为下毒。”
她盯着允瑟,问:“倒是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姜扶楹一早在灵堂就注意到允瑟衣袖破旧,神色格外疲惫,与顾府其他丫鬟完全不同。
她语气平静,允瑟却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望向她,姜扶楹知道自己猜中了,走到她面前,将荷包递给她:“他假意答应顾乘,是为了拿到钱,也早知道自己会死,怕辜负了你的心意,便将这钱放进了你给的荷包里。”
“还给你。”
她太熟悉顾霁,也太熟悉三七,顾霁相信三七,会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就是知道三七虽然为人懦弱木讷,却本性纯善,宁愿伤了自己,也不会对旁人不利。
但他却不是傻子,看得出允瑟对他好,不过是利用他接近顾霁,但人一旦动了心,一切便只能全盘接受,即便她虚荣,心机,算计,也心甘情愿地坦然接受,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帮她达成愿望。
允瑟看着荷包,像看到一件十分厌恶的东西,眼眶红得可怕,甚至后退了几步,见荷包竟还在眼前就忍不住一把拍掉。
姜扶楹静静地看着荷包,不再多言,跟着谢砚一同离开顾府。
车内提前置了冰块,隔绝了车外的炎热,姜扶楹戴上帷帽,取下面具。
马车从顾府门前离开,姜扶楹的视线定定盯在顾府的牌匾上,直到牌匾彻底消失,才回神。
有人递进来一个食盒,打开来还冒着凉气,是冰镇过的葡萄,谢砚递给她,姜扶楹却没接。
“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药渣在那棵梨树下?”姜扶楹靠在软垫上睨他一眼。
紫色的葡萄皮被撕开,青色的果肉流出滑腻汁水,放置在洁白的骨盘上。
不消片刻,骨盘上的果肉便堆成了座小山,谢砚重新将骨盘摆在她面前,拿过一旁的帕子将指缝间的粘腻汁液擦净。
谢砚指节分明,明明是极其寻常的动作,偏偏还能透着与旁人不同的矜贵之气。
姜扶楹看着他的动作,不自觉的视线就落到他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上,好像只看一眼,就像吞吃人魂魄的恶鬼,摄人心魄般可怖。
擦完手,谢砚放下帕子,刚一抬头,姜扶楹就随手捏了个葡萄果肉送入口中,冰凉清甜的汁液顺着喉咙送下去,不仅解暑,甜食总能让人心情格外愉悦。
她不自觉一个一个吃起来,不一会,刚才还如小山般堆叠起来的果肉已经没了大半。
谢砚伸手拦住她,姜扶楹不悦地看过去,谢砚这才说了出府后的第一句话:“你伤势未愈,不宜吃太多。”
她看着谢砚拿走骨盘,眉头拧成了结,也不知是谁剥的?
姜扶楹重新靠到软垫上,很有些不高兴。
谢砚提了正事,姜扶楹才从这不悦中脱离出来。
“药渣与药方不同,不能随意处置,而且梨花树下有新翻的土痕。”
是答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