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将士们是多么值得尊敬,他也分明会愧疚,但仍然会选择保全她。惠芷玉低下头收敛自己的表情,偷偷牵住他的手。
在长袖遮掩之下,游万洲也紧紧握住了她的。
四十名将士里有十名是家中独子,皆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来。第一批要去拜访的军属就是他们的亲人,按照将士的年龄,从年轻到年老开始拜访。第一名将士年仅二十,刚及弱冠,也才加入县兵队不足一年,如今牺牲在长鹰山,着实可叹。
他刚过门的妻子将几人迎入门,听着汤定为他们讲述他牺牲前多么英勇,并将相应的抚恤金与遗嘱信递上。妻子看着信,用手帕捂住自己的脸,泪流满面。
军属们无暇顾及什么信王世子什么惠氏老板,爹只不断抽着旱烟黯然叹气,娘与妻子共同读信无法控制自己的悲伤。惠芷玉听着眼角也有些发热,令惠家的人将抚恤奉上。将悲伤的时间留给这户人家,前来探望的众人离开。
踏出第十名独子家的门槛,惠芷玉垂着头用手指拭掉眼角一滴泪。
接下去要拜访的十户人家,牺牲将士都是家中长子,日后需要掌管家中门楣,可如今已是归尘入土。
拜访至第八户,这位战士的娘嚎啕大哭,抓住汤定的衣摆凄声质问:“我儿那么年轻,他为什么会死啊,长官,你们为什么没有护好他!”
“对不起……”汤定声音颤抖,“是我能力不足,才造成他的牺牲。”
家中长辈老太太赶紧将痛哭的娘拉回,忍着沉痛说:“殿下、长官们和惠小姐的心意我们都晓得,她只是丧子太过悲痛,请见谅。”
“无妨。”游万洲道。
离开这户人家,接下来第三批牺牲的战士有二十人,均是家中栋梁,以他们的月供养着家人。
第十五户人家的房屋是茅草屋,屋中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孩子请他们坐下。男孩躲在娘的身后,听他们交代抚恤、递过遗嘱信,才探出头有些懵懂地问:“是什么意思,爹走了吗?”
“嗯,爹走了。”女人抚了抚孩子的发顶,虽然面露悲戚但尚算得体。
“爹为什么会走,他明明前几天还跟我说,等这次回来了就带我去逛市集啊。”男孩说到后来呜咽出声,女人闭上眼睛抱住孩子,请离了前来探望的众人。
四十户人家依次拜访完毕,天色已经昏沉。告别汤定与于岩两位队长,惠芷玉努力压抑着自己悲哀的情绪,一瞧游万洲,他正闭着眼深深吐出一口气。
随后游万洲睁眼望来,“安安,我们回去跟赵姨一起吃饭吧。”
“你……嗯。”又是表现得仿佛若无其事,惠芷玉只得咽下关切之言,捏紧他的手。
马车上惠芷玉低头沉默着,游万洲从车厢储物盒中掏出一袋西域水果干,捏着塞入她的嘴里。惠芷玉咀嚼两下道:“好甜啊。”
“是挺甜的,我第一次尝到这种点心时,就认为可以在不开心的时候拿出来吃一下,”游万洲自己也吃了一颗,又给她喂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吧。”
“好吃。”惠芷玉伸手从袋中自己抓了一小把吃着,一口接一口的蜜味逐渐消融了悲云,她终于笑了笑:“但是吃太多就会甜到发腻啦,我不吃了,都给你都给你。”说着将水果干一股脑全塞给游万洲。
“好吧,那你还想尝点什么?”游万洲接过果干一口口吃着,仔细打量惠芷玉。
“我想尝点圆圆。”惠芷玉试探地两手捏住他两侧衣襟,游万洲面露鄙夷:“不愧是你。”却没有拒绝。
于是惠芷玉拉开他的衣襟埋入他怀中,品尝圆圆美色,心情居然真的一点点晴朗起来。满足后合拢他的衣襟,见游万洲才吃完最后一口果干擦了擦嘴,一瞧,半袋子都没了去。
“以后你少吃点这么甜的,你要是太不开心了,我也让你尝。”惠芷玉认真道。
游万洲投来莫名的一眼,“你这又是什么新的勾引手段吗?”
“我明明是在关心你!”惠芷玉柳眉倒竖挠他痒痒,游万洲连忙求饶:“好好好,算我误会你了,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