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见心诚。
裴郅道:“是非黑白,自有公论,此事与你们花家无关,这人情我们不敢受。”
这话说得官方,且有些不太近人情。
但不管是花国公还是花夫人却半点也不生气,还觉得理應如此。倘若裴郅真是那么好拉拢示好的人,也不会这些年身边除了一个解永,再无其他交好之人。
花国公忙道:“裴大人公正严明,花某自来佩服。只是那小人处处针对裴夫人,我们实在是于心难安。”
花夫人也跟着打圆场,“以前没怎么打过交道,不知裴夫人是什么性子。如今接触过几回,方知当初裴夫人为何能入郡主的眼,实在是太过聪慧,我瞧着既佩服,又喜欢。”
他们夫妻俩一个佩服裴郅,一个佩服顾荃,示好之心昭然若揭。
芳宜郡主闻言,面上不掩与有荣焉之色,凝重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模样,欣慰而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媳妇,“这两个孩子都是好的,更难得的是有一颗赤诚之心。”
花国公和花夫人是个聪明人,立马顺着竿子往上
爬,又将裴郅和顾荃好一通夸。
花长乐有些不太自在,不时观察着顾荃的表情,像是在为难,也像是在犹豫。直到告辞之时,才小声问道:“裴夫人,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顾荃看着她,眸色如水,“我不会因为方婉而迁怒任何不相干的人,花小姐不必担心。”
她听到这话,长长松了一口气。
*
夜黑星月隐,空气中仍旧残留着白日里的热气,滋生着蚊虫。
昏黄的夜灯,从雕花大窗的绢纱中透出光来,与那檐下的灯笼相互照应,在黑暗中释放着自己的光彩。
饶是屋子里凉意充足,顾荃却辗转难眠。
她望着那道暗门,有些无奈。
入睡之前,她还想痴缠着裴郅和自己同床共枕,但哪怕是被她撩拨得快要失控,裴郅还是拒绝了她。
她当然知道裴郅为何那般,恐怕是误以为她身体的不适都是因为昨晚一连三次的欢好,以为她承受不住,所以遭到反噬。
烛火静静地燃烧着,每一根蜡烛都有着一眼可见的终点。
好比是她。
她这辈子很知足,但也很不甘。
倘若老天爷从未给过她希望,她一早接受自己的命运,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不甘。然而不甘归不甘,該面对的还是应該面对。
既然结果不可避免,她唯有珍惜每一天。
她身随心动,人已趿鞋下地,将暗门开启后,毫不犹豫地走进了进去。
一室的黑,并没有留夜灯,因着这边的烛火照进而有了朦胧的光亮。她看着那连睡姿都过分笔直的人,慢慢地依偎过去。
没有可以给她续命的生命力,却有着让她心安的体温。她感受着,心安着,不知不觉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地进到梦乡。
而她身边原本一直着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那么的幽暗,那么的深邃,像无底的深渊,也像是无垠的暗海。
裴郅看着偎着自己的人,娇软乖巧得像个小兔子,眼神越发暗得吓人。
这玉人儿有事瞒着他!
他看得出来,她身体分明不适,却不想让他探脉。应该是怕他知道他伤了她会内疚难过,所以不想让他知道。他真是该死,昨晚为何由着她,没能控制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