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这时,门又咔哒一响。
一身白大褂的冒失大夫又讪讪笑着入屋来,文侪活像瞧着救星一般两眼冒光,只听那大夫道:“哎呦喂!我的针管落在这儿了!”
快看看那怪物!快制止那媒婆!
文侪瞪大了眼。
大夫好似有点近视眼,左右仔细瞧了瞧,好一会儿才找着那根掉在地上的针管,又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目光停在那媒婆身上。
终于。
文侪长舒出一口气。
“哟!您在啊,苗嫂!”大夫笑了一声。
媒婆于是回头冲那大夫点了点头,笑起来时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苗嫂?!
那大夫的眼睛是摆设?管一怪物喊谁妈的名字呢?!
那大夫和怪物寒暄了好一阵,可那媒婆全程单叽里咕噜地从腹部发出些古怪的声音。
那大夫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咔哒——
木门又合拢了。
现在,屋内就只剩下文侪和那被误认作他母亲的怪物了。
毫无余温的残霞经窗入屋,媒婆的笑脸被染上点橘黄。
她就那么扬着薄唇,文侪也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明知那人绝不可能是苗嫂,他还是尽可能自然地摆出笑脸。
“妈,儿子被蛇咬了,身上疼,想自个儿待一阵子。”他攥着一角红被,并不避开媒婆那对乌黑的瞳子,“舒服些了便自个儿回屋去。”
那媒婆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依旧用腹部发著古怪的叫声,乍听去好似野狐的嗥叫声。
过去城中村夜里,文侪常能听见那般野物在哀哀叫唤,听起来很是可怜,他爷爷却总嗤鼻说那类奸诈畜生最是讨人嫌,深更半夜一叫唤,令人骨头都寒了。
媒婆笑起来,阴恻恻地歪在文侪的床头,显然不欲听他讲话。她垂涎三尺,像是饿极了。
文侪等不了太长时间,一发觉自个儿的手脚能如常动了,默数了十秒,便猛地掀开被子下床,推开屋门跑出那间屋子。那媒婆涂满甲油的手在他颈后捞了个空,继而发出野鸭似的哑鸣。
许是受此处声音惊动,文侪没跑几步便栽进个高大男人的怀里。他本能性抬手要把那人推开,嘴上顺应着郑槐的身份,叠声道歉起来。
可他没能把那人推开,后来受那香味蛊惑,干脆栽去那男人胸膛上大口地喘气,还问他:“你午时去哪了?”
戚檐只是把文侪紧紧拥着,一面将他的手翻来翻去检查有无伤口,一面安抚他说:“没事了……没事了……”
“够了。”文侪把他推开,“肉麻得紧。”
气也不换又问:“有翻到有用的消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