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荐人没有过错。那等这件事查实,接任的人那?”
“八弟若有人选,和汗阿玛提议。”
“四哥,弟弟认为张志栋合适。出身贫寒、少时随父辈吃尽兵荒马乱迁逃之苦,为官这么多年依旧能够体察民间疾苦。去年因为处理朝政,勇于坚持己见,不畏索额图的权势,被闲置在家休养。”
“山东潍坊的张志栋?”
“对。四哥也关注这个人了吧。”八爷眯眼笑。“这是一个有能力的清官。弟弟这次有私心,但也是真心想给福建的乡亲们找一个好官儿呀。这不是四哥你教导弟弟,存心要正吗?”
“嗯,八弟挺好。”
“……”八爷咬牙。“四哥,广州、福建、浙江乃至整个江南几个大省份,每年送给太子的好东西孝敬多的数不清,盐商、铜商……汗阿玛一直默许甚至鼓励太子拉拢江南势力。弟弟去直接举荐,汗阿玛一定多想。巡抚这样的地方大员,……索额图的病也要好了。”
这个方面四爷打小就知道,毓庆宫的好东西源源不断,要不他小的时候能为了给太子回礼,不得不去造精油?如今依旧是沿海和江南送来好东西,宫里有内务府的凌普供应所有好东西,毓庆宫的银子是不多,但其奢靡程度五个乾清宫也比不上。稍作思考,四爷提笔在章程上圈圈点点,不紧不慢地回答:“八弟,可能汗阿玛心里的人选也是张志栋。”四爷一抬头,“且等一等。”
八爷一眯眼。
外头有人敲门,他忙收住话头。一直到离开工部还在琢磨混蛋四哥的话。
汗阿玛心里的人选可能也是张志栋?难道张志栋被索额图打压,汗阿玛是知道的。而且开始反击索额图圈占势力了?
八爷站在工部仪门门口呆了一会儿,蓦然两眼放光!
第三天,天气晴朗,而且,热!
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狗热的在地上伸舌头,人走在路上跟烤肉似的吱吱冒烟,四九城里头的农户们纷纷出动,凡是能成熟能收割的庄稼卖力地抢收,生怕这么反常热的天气过后就是大暴雨。
康熙管着的几个良种试验田庄在收割,无逸斋的庄稼也要收割。
十三阿哥头戴大斗笠,身穿短打上衣下裤粗布鞋,领着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们站在地头,望着沉甸甸的金黄麦穗,麦子都成熟了,远看像一条金色的带子,低头细看才看清楚,成熟的麦穗颗粒饱满,粒粒都胀鼓鼓的,像要爆裂开来。一眼看不到头的麦浪,如无边的金色的海洋,一阵风吹来,金色海洋中漾起了一层层波浪。
粒粒皆辛苦啊。胤祥抬手给左手吐口唾沫,感受太阳光烤着脊背手腕的疼痛疼痒,一咬牙蹲下来,举着镰刀,开始。
几个兄弟姐妹们也都是头戴大草帽,右手拿镰刀,跟着吐口唾沫到手上,也蹲了下来,弯着腰背朝天,面朝黄土地,左手抓麦子搳,搳完一刀往前一勾,勾住前面的麦子又搳,左手拿不了之后放在身后,又继续搳,再放在那一堆,直到能捆一捆麦子,用几根麦子麦草打绳捆住,再继续搳下一捆。
搳完一块地就用扦担或者夹子挑到田边大路,等着用车拉回去……
那一颗滚烫的汗珠子滴在地里,真是摔成八瓣儿。不一会儿,脸上身上的汗水就哗啦啦的下雨一般流淌,衣服都湿透了,只有在喘歇的时候,用肩上的毛巾擦擦汗水。等收割一会儿站起来直直腰,腰疼的不是自己的,年幼的弟弟妹妹们跟着在后头拾麦穗,眼见哪个哥哥姐姐站起来了,忙拎着水壶送上来。
累,真累。
好在即使是公主,也是经常练习弓马骑射,手上有老茧,没有起水泡。可是人被太阳晒的干啊,喝再多水也不能及时补上来的那一种,说话都没有力气,只管埋头干。
十六阿哥在后头挎着篮子拾麦穗累得眼泪花花的,想哭,更有头顶的太阳热的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头戴的草帽几千斤重地压着自己。
十七阿哥比他还小一点,更累得受不住,可能他性格如此,自己累得一动不想动,还知道哄着哥哥:“十六哥,哥哥姐姐们更累那。”
十六阿哥挤挤眼,吸吸鼻子,哽咽道:“我知道。”
年长两岁的十五阿哥不是第一次跟来,可还是累。可再心疼年幼的弟弟妹妹们,也只能安慰道:“习惯了就不累了。”
胤祥抬手用肩膀上的毛巾擦擦眼睛上的汗水,眯眼抬头看看头顶的大太阳,担心几个弟妹中暑了,毕竟年幼的弟妹们都身体不大结实。吩咐自己的贴身小太监:“带几个弟弟妹妹去花架下休息休息。”
“哎。”
小太监忙下去安排着,哪知道几个小主子一听可以休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被刺刺的麦茬子扎的跳起来,眼泪和汗水一起花了白嫩小脸。
奶嬷嬷宫女太监们忙哄着,好在他们都懂事得很,憋着嘴没有大声哭出来。
太子妃、大福晋、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领着各自家里的孩子到来,一眼看到,说实话,她们自己都吓一跳。
这天热的,一动不动都受不住,一路坐马车赶来都是汗水哗啦啦的,出来马车人就傻了一般,一动就是下汗雨。
几个母亲低头看看孩子们,都是心疼。再一看花架下的几个小叔子人都热的不能动,请安行礼的声音都没有力气,嗓子嘶哑,更是不舍得放孩子们下地。
可再一看地里忙乎收麦子的皇子皇女们,又意识到自己这想法的浅薄。
只能咬咬牙,狠狠心。草帽筐子水壶等等都收拾好了,再检查一遍,领着他们下地。
再回来花架子下,望着白花花的大太阳,自己都犯憷。
“我这都是第一次下地。”三福晋喃喃自语。
“我也是。”五福晋忙着擦汗,一出口嗓子干的冒烟。她这还什么也没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