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含着汤勺咬一口,咽下去,很是赞叹:“蛋羹好吃。”
“玛法,弘晖先吃,玛法吃。”弘晖还记得那,举着小汤勺,他自己一口,他玛法一口。
梁九功和工部尚书喜不自胜。
弘皙在一边咬着驴打滚,好似咬着弘晖弟弟的胖肉肉。
太子和八贝勒对视一眼,很快错开。
老父亲这些年越发地疼孙子了,也不嫌弃弘晖的口水,吃的一团糟的蛋羹和奶汤,跟着弘晖玩乐,老顽童一样。
八贝勒看一眼放鸡蛋的盒子,微微一笑:“汗阿玛,儿子记得,那一年打仗,太子二哥在北京惦记汗阿玛,吃着那一年内务府的鸡蛋好,特意派人快马加鞭送给汗阿玛。”
康熙正在给小孙子擦嘴擦脸,闻言,眼里有一抹回忆的温馨。
太子一愣。
太子送去的鸡蛋没有打包好,送到了西部,不光都因为时间久坏了臭了,还都打碎了。当时他的一颗心欢喜的无与伦比,太子吃一口鸡蛋也想着自己,千古以来,皇家有这样感情好的皇帝和太子吗?康熙甚是欣慰,骄傲。
“是啊,当时,索额图这些老头子们,都羡慕朕。”羡慕他有一个好太子,知道惦记他。康熙乐呵呵的笑,望着弘晖大眼睛里的好奇疑问,伸手捏捏他的鼻子,端起来那碗还没动的肉泥,弘晖果然心神被吸引了。
“玛法,弘晖吃肉肉,长大。”弘晖大眼睛瞪圆,很有志气。
“好!我们来吃肉肉。但是蔬菜也要吃,蔬菜吃着,长得水灵。”康熙乐呵呵的。
“好!玛法,弘晖都吃。”
祖孙两个吃着,香喷喷的。
直郡王冷哼一声:一看就是光一张嘴,没有用心包装。也不管鸡蛋的运送路途遥远,浪费粮食。
索额图志满意得地一笑:皇上还记得那。
八贝勒因为老父亲的反应,眼睛一眯,转头瞥一眼太子。
太子还有点恍惚,他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讨人嫌的八弟说出来的那一刻,恍如隔世一样。
工部尚书摸着胡子,迈着老迈且开心的步伐,笑眯眯地走了。
太子和八爷前来,是有关湖广苗民叛变的事情。
由于朝廷加快在南海的动作,对内地的几个相邻省份也都有了动作,苗民不服朝廷闹事,打闹起来,地方官处理不力,出现叛变。
他们四个前来,自然是因为,里头都牵扯各自亲近的人。
这些事情,康熙不想要弘皙和弘晖知道,要弘皙去继续上课,正好皇贵妃和四福晋说话儿想孙子,一直等不见,找来了。要她抱着弘晖离开。
这是一天开心的日子。
弘晖的生日。
一家和乐中的暗潮汹涌,乍然爆炸开一点点,四九城的猫猫狗狗都震惊。
康熙四十二年七月十九,康熙突然命御前侍卫海青、乾清门侍卫武格、马武三人急赴索额图私邸,传达谕旨给这个曾经的心腹重臣、如今的“心腹大患”:“尔任大学士时,因贪恶革退,后朕复起用,尔并不思念朕恩。即若养犬,尚知主恩,若尔者,极力加恩亦属无益。朕意欲宽尔,尔乃怙过不悛,结党妄行,议论国事,朕若不先发,尔必发之,朕亦熟恩之矣。前者,皇太子在德州时,尔乘马至中门始下,即此尔已应死。尔所行事,任举一端,无不当诛。朕念尔原系大臣,心有不忍,姑贷尔死,但若著尔闲住,又恐结党生事,背后怨尤议论,著交宗人府处拘禁,不可疏放。”
在谕旨中,康熙将索额图大骂一通,直接什么罪名也不想说了,直接说“朕若不先发,尔必发之”,就是指明了“索额图”将要谋反。但此时康熙还没拿定主意处置皇太子,为了大家的颜面上好看,所以除了索额图在德州时,“至皇太子居所、乘马至中门始下”这一条罪名外,其他的事情就不再提了。
当天,六十九岁的索额图被押送至宗人府监房,单独禁锢、严加看管;至于他的几个儿子,康熙命索额图的五弟心裕、六弟法保:“严加拘禁候旨”,并补充说“若其间别生事端,即将心裕、发保等族诛”。
也就是不准心裕、法保徇私照顾,如有犯事,要把赫舍里氏全族诛灭。
康熙思及自己的弘晖乖孙可能伤于一场热病,对这个看重了一辈子的重臣和亲家深恶痛绝,很想把他明正典刑、甚至处以凌迟;但索额图是赫舍里皇后亲叔叔、皇太子的至亲,这样不顾皇家颜面、显戮国家重臣的做法,虽然很解气,但格局、心态上未免太小气了。
于是,康熙决定用另外的办法,让索额图不经法司审讯,悄无声息的死在狱中,这样对朝廷、对皇家、对百官、对天下臣民的也有话说,自己不会落下一个“刻薄寡恩、屠戮功臣”的名声。
康熙一步一步的走着计划。
对于这件事,四九城,乃至天下人来说,不亚于七级地震的震惊。
太子气疯了。
冲到四贝勒的府上,冲进去内书房,一把抓住四贝勒的衣领,红着眼珠子,咬牙问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