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了酒水,简单用了晚食,在榻上相拥一会儿,互相说着相思之情,她察觉他情动,知道自己身体不便,还是欢好了一回,身体实在受不住了,便依偎在他怀里,含泪带恨地催着他:“爷,这个关口,也不是我报私仇的时候,您去云锦园那位说说话儿。”
这模样儿要太子欢喜又难受。她今日本是打扮得精神,神采亦好,上身蜜合色透纱菊纹束衣,月蓝茉莉纹绣裙由内外两层颜色稍有深浅的云霏纱重叠而成,眼角眉梢都平添了一段飘逸清雅模样,此刻身体绵软如同一汪春水,眼里含了泪,要落不落,分外楚楚动人。
四目相对,太子看出来她说的不是敷衍话,于是越发感动于她的识大体,抱着她哄着道:“你放心,将来爷一定给你讨回来公道。”
她只是默默点头,心口刀割地疼着,芙蓉脸上是杏花微雨般美丽的笑儿。
“爷,我镇日在家里呆着,外头有人来寻,我想给你交际,可是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心中又是那欢喜,又是那惨戚。想有爷在时,似这样亲友来到,肯空放去了?不知吃酒到多晚,和普通人家一样闹着欢笑着不醉不休。今日伸着脚子,空有家私,眼看着就无人陪待,就更想爷。”
慢悠悠地说着话,一腔情意绵绵缠缠地绕着太子。太子顿觉心里满满涨涨的,被需要,被期待,独一无二,这种感觉太美好。美好到,太子紧紧地抱着她,承诺道:“很快就好了。莫要担心。很快,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
她听了,果然开心很多。太子见了,也是高兴。信心更多。
叫了水洗漱,收拾整齐,叫丫鬟进来,再添美馔,复饮香醪,满斟暖酒,又陪太子吃了十数杯。不觉醉上来,才点茶漱口。
去云锦园的时候,天色已经要黑了下来,不免着急。但见路过的街市上车马轰雷,灯球灿彩,游人如蚁,十分热闹。太子不由地心情大好。这么热的一个夏天,谁都不好受,太子病刚好,在毓庆宫就被美貌太监宫女侍妾们围着没有休息好,今儿吃了酒,又行了房事,本来就应该休息的时候。这般赶路,可他却是“鳌山高耸青云上,何处游人不看来。”跟打马游街的探花郎一般。
云锦园的庄子里也是兴盛。如今老百姓日子越来越好了。太子进来园子,梅玉香领着丫鬟小厮开心地迎出来,得知他吃过了,还有微醺酒气,就在园子最高的二层亭子里,摆了两方盒点心嗄饭菜蔬,南边带来豆酒,打开一坛,一边吃酒,一边看着外头庄子里来往人烟不断。
颇为逍遥。
梅玉香唇红齿白,身段细软如同少年,一身冰肌玉骨清无汗,一身青色长袍翩翩有风度,又弹得一手好琵琶,比之女子更有一样婉转媚人。太子稀奇他今天居然没有做女子装扮,但看他这模样,更有一份妩媚之色,便搂在怀里,挑开他的头发,细细地感受手感,亲昵地问:“想我吗?”
梅玉香没有回答,直接亲了上去。
一场风云,两个人回到寝室,又是一场。
等到太子累得不动弹,吩咐赵国栋要取药物,梅玉香怜惜地抚摸他汗水浸透的后背,娇声道:“爷,您保养身体,那药物,不要用了。”
太子身体一僵,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情意全无。
梅玉香哀哀地看着他:“爷,奴家想和你长长久久,比现在长长久久一点,就一点。不求一时贪欢。爷,您记得,千万稳住。莫要着急。”
太子便搂着他,不说话。
良久,太子缓过来那股劲儿,起身洗漱穿衣,见他从床头绣筐子里取过来一把小剪刀,剪下的一柳黑臻臻、光油油的青丝,用五色绒缠就了一个同心结托儿,用两根锦带儿拴着,做的十分细巧。又一件是两个口的鸳鸯紫遍地金顺袋儿,里边盛着瓜穰儿,那眼圈儿就红了。
太子拿在手里观玩良久,满心欢喜,把顺袋放在书厨内,锦托儿褪于袖中,人也越发情动,正要搂着他不松手,他浑身绵软,虚弱无力地劝说道:“爷,这是我亲手做的针线,你带着在身上。天儿不早儿,爷还要回宫那。”眼里晶莹一片。
太子于是越发舍不得,凝视他的秋水美眸,发誓道:“你放心。将来有我们长长久久的。爷和你保证。”
含着的那滴泪终于落了下来,两个人相对泪眼,梅玉香叮嘱:“爷,如果有事情,您去找四爷,四爷是靠得住的。”
太子心头一震,没忍住,抱着他又是一场风云。
回宫的路上,虽然有赵国栋打着灯笼,两个忠心小太监牵着马,还是觉得街上一片冷清死寂:
宵禁时分,阴云密布,月色朦胧,街市上人烟寂寞,闾巷内犬吠盈盈。打马刚走到西首那石桥儿跟前,忽然一阵旋风,只见个黑影子,从桥底下钻出来,向太子一扑。那马见了一惊跳,太子在马上打了个冷战。
康熙要出发了,各地方蒙古王公们远的早早提前出门,近的也开始动身。
嗷嘎领着妻子、新生的胖儿子,赶着马车出发了。
包括四爷没有想到,精密安排的八爷也没有想到,太子会出事在奥敦格日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