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宋江胸有成竹的说:“你跟我去城门楼,我证明给你看!”
董平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一把掐住他的膀子,提着他大步走出去。
一把将宋江丢上了卷毛狮子兽的背上,董平上马,把宋江横。。。
风雪又起时,长城外三里坡的枯树下,多了一座新坟。无碑,无名,只插着一根断了刃的铁枪,枪杆上缠着褪色的青布条,随风猎猎作响。牧童不敢靠近,说夜里常听见坟前有人练枪,沙沙踏雪声,似在丈量旧日疆场。
那夜,苗时策并未真正离去。他只是走入更深的山中,像一滴水汇入江河,无声无息。十年隐居,他住在南山背阴处一间茅屋,每日劈柴、喂牛、晒药草,偶尔为村人接骨治伤,从不提过往。孩子们唤他“老苗头”,以为他不过是个退伍老兵,谁也不知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曾执掌千军万马,一怒为苍生。
可命运从不允他真正归隐。
这一日,春寒料峭,村口来了个跛脚货郎,挑着担子叫卖针线膏药。他声音嘶哑,眼神却锐利如鹰。路过老苗头家时,脚步一顿,盯着院中晾晒的一排草药看了良久,忽而低声吟道:“九节参生北岭雪,冰心草出断枪崖。”
苗时策正在磨刀,闻言手下一滞,刀锋划破指尖,血珠滚落地上。他缓缓抬头,与那人四目相对。
货郎笑了,笑得极苦:“将军还认得我吗?我是戴宗之子,戴小乙。”
苗时策瞳孔骤缩。戴宗??那个饿死狱中的传令官,一生清廉,只因不肯诬陷同僚而被削籍流放。他曾托梦给苗时策,说儿子尚幼,望其照拂。可乱世滔天,音信断绝,谁想今日竟在此相见?
“你……怎会寻来?”苗时策声音低沉。
“我找了二十年。”戴小乙放下担子,撩起裤腿,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七岁那年,官兵抄家,我躲在灶底,听着母亲被活活打死。我爬出来时,手里攥着父亲留下的半块虎符残片。上面刻着‘时’字。”
苗时策闭眼,喉头滚动。那是他当年所铸的副符,仅七人持有,皆为心腹死士。
“后来我拜师学医,走遍南北,只为查清真相。”戴小乙从怀中取出一方油纸包,层层打开,是一枚锈蚀的铜牌,“这是我在燕京刑部废档堆里翻到的??当年告发蔡福私通北虏的密奏,并非出自御史台,而是由内廷直发,用的是皇帝亲信太监尤可荣的印信。”
苗时策猛地睁眼:“尤可荣……他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掌管‘察事司’,专司监控边将,权势熏天。”戴小乙冷笑,“当年新政看似革新,实则借刀杀人。尤可荣伪造证据,逼反忠臣,再以平叛之名扩兵敛财。蔡福是棋子,宋江是棋子,连您??也被他们算计在内!他们要的不是太平,是永无休止的战功与恐惧!”
茅屋里一片死寂。窗外雨开始落,打在瓦上如鼓点催命。
苗时策站起身,走到墙角,掀开一块地砖,取出一只木匣。匣中静静躺着一封圣旨副本,盖着承康帝玉玺,内容却是调遣三万边军南下“清剿逆党”的命令??签发日期,正是蔡福入寺修行的第三年。
“我早该想到。”他喃喃,“那时边关无警,粮草未动,怎会突然调兵?原来根本不是防叛,是要逼人造反!”
戴小乙点头:“他们需要敌人。没有敌人,权臣便无存在之理。于是造敌,然后剿敌,再立功,再掌权。循环往复,国脉渐衰,民不聊生。”
苗时策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他想起那些死在他剑下的士兵,那些焚毁的村庄,那些哭喊的母亲和孤儿??原来都是骗局,一场由庙堂精心策划的血腥游戏。
“如今呢?”他问。
“如今尤可荣已不满足于操控边将。”戴小乙压低声音,“他在暗中扶持一支私军,名为‘黑鸦营’,专杀异己。最近三个月,已有五位主张裁军减赋的地方官暴毙,死状诡异,皆被伪装成病亡或意外。最可怕的是……他们开始模仿您的手段。”
“什么手段?”
“夜间突袭,精准斩首,不留痕迹。”戴小乙盯着他,“有人亲眼看见,领头者身穿旧式边军铠甲,手持长枪,身形酷似您年轻时的模样。百姓传言??‘老英雄复活,专取贪官性命’。”
苗时策心头一震。这不是荣耀,是亵渎。他的名字,他的影子,正被用来制造新的恐惧。
“他们想逼您现身。”戴小乙说,“只要您一露面,便是谋逆大罪。届时,尤可荣便可名正言顺重启战时法令,清洗朝野,彻底掌控天下。”
雨越下越大,雷声滚滚而来。
苗时策沉默良久,忽然转身取出那把尘封已久的长枪。枪身斑驳,却依旧笔直如脊梁。他轻轻擦拭,仿佛抚摸一位老友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