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仙宫最高层,不散筵席。
天禽真人收起长靴袜子,赤足踏入莲池。莲池很浅,涟漪缓缓扩散,与大堂里数之不尽的涟漪混叠成交错的花纹。此处永远都有数百名舞姬来回穿插跳舞,步步生莲,每半个时辰就换一班舞。。。
白雕双翅展开,遮天蔽日,安澜号被它双爪牢牢夹住,如一片枯叶般悬于高空。海风呼啸,云层翻滚,下方黄龙江早已缩成一条银线,蜿蜒在苍茫大地之上。孩子们挤在甲板上,脸色发白,有的死死抱住桅杆,有的蜷缩在角落干呕不止。米棉死死拽着虎先锋的衣角,声音发颤:“飞……飞起来了?我们真要飞去金鹰岛?”
虎先锋抬头望着那阴鸷中年人??天禽真人,眉头紧锁。他虽年少,却已隐隐察觉不对。此人气息如渊似海,远非普通筑基可比,那一句“极乐纲”,更是让他心头一沉。极乐岛?那不是传说中专收亡魂、炼化怨念的邪道禁地?金鹰岛怎会与之有瓜葛?更诡异的是,管事竟无半分反抗之意,反倒恭顺如奴仆。
“宴青。”虎先锋在心底低语,“这船,怕是进不得。”
宴青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冷静而凝重:“你感觉没错。天禽真人神魂强度远超寻常真人,且他方才用的‘雷音镇魂’,是极乐岛独有的秘传手段。这人不是金鹰岛的人,至少不完全是。”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动。先看。”
白雕振翅,速度骤然加快,云层被撕裂,天地倒转。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海天交界处,终于浮现出一座岛屿轮廓。那岛通体漆黑,形如巨鹰展翅,岛上林立石塔,塔顶燃烧着幽蓝色火焰,远远望去,宛如一只俯冲而下的凶禽,择人而噬。
“金鹰岛……”米棉喃喃,“怎么看着这么邪性?”
“闭嘴!”一名护卫厉声喝道,“再敢妄言,割舌示众!”
米棉吓得缩了缩脖子,虎先锋却眯起眼。割舌?金鹰岛若真是正道门派,怎会有如此酷刑?除非……他们根本不需要维持表面仁义。
白雕缓缓降落,安澜号被轻轻放在一处宽阔石坪上。石坪四周站着数十名身穿黑袍的弟子,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行尸走肉。天禽真人跃下白雕,冷冷扫视众人:“这批童子,归我极乐岛三月劳役,抵今年极乐纲之数。三月后,资质尚可者,送回金鹰岛入门;其余废物,喂蛊。”
“什么?!”管事猛地抬头,满脸惊骇,“真人,这些可是金鹰岛预定的记名弟子!”
“预定?”天成品冷笑,“你们金鹰岛连今年的供奉都未缴清,还谈什么预定?从今日起,这批人归我极乐岛调遣。若有异议??”他目光一寒,“尽管去问你们那位‘岛主’。”
管事嘴唇哆嗦,终究不敢再说。
虎先锋心中警铃大作。极乐岛强夺金鹰岛弟子,而金鹰岛竟无一人出面阻止?要么是畏惧极乐岛势力,要么……金鹰岛本就与其沆瀣一气!
“列队!”一名黑袍执事厉声喝道,“按船上排名,七天王站前排,余者依序排列!”
孩子们慌忙照做。七天王中,王金尚未苏醒,由两名护卫抬着;荣海昂首挺胸,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沈秋秋低着头,脸色苍白;虎先锋则站在最后一名,米棉紧随其后。
“名字。”执事冷声问。
“虎先锋。”
“米棉。”
执事记录完毕,挥手道:“带去‘苦役殿’,明日辰时开始劳作。”
一行人被押往岛内。沿途所见,令人心惊。岛上建筑多以黑石砌成,墙上刻满扭曲符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与血腥混合的气息。偶尔可见几名弟子拖着残肢断臂行走,眼神呆滞,口中喃喃念诵不明咒语。更有甚者,被铁链锁在石柱上,周身缠绕黑气,不断嘶吼,似在承受极大痛苦。
“这是……炼魂?”宴青声音微沉,“他们在用活人祭炼神魂法器。”
虎先锋牙关紧咬。若金鹰岛真是正道,怎容此等邪术横行?
苦役殿是一座巨大石窟,内部阴冷潮湿,数百名少年少女正在搬运巨石、打磨兵器、缝制黑袍。执事将新来的孩子分成十组,每组十人,由一名老役工带领。虎先锋与米棉被分在同一组,领头的老役工是个独眼男子,左脸焦黑,右眼浑浊,走路一瘸一拐。
“我叫徐老。”他沙哑开口,“在这儿三年了。想活命,听我五条规矩:一,不许问为什么;二,不许偷懒;三,不许私语;四,不许对黑袍弟子动手;五,若听见哭声,别回头。”
“为什么不能回头?”米棉小声问。
徐老沉默片刻,只道:“回头的人,都没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