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一次,我都死于同一句话:“**叙述者已被清除。**”
我还看见,在所有时间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图书馆悬浮在虚空之中,里面没有书架,只有无数漂浮的人影??他们全是曾为真相发声的讲述者,他们的身体化作了书脊,血液成了墨水,灵魂则是未完成的章节。
而在图书馆最深处,坐着一个身影。
戴着兜帽,手持绿笔。
正是我自己。
“你终于来了。”那个未来的我说。
“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尚未写出的部分。”它回答,“也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叙述权。”
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站在树下,嘴边残留着果肉的甜涩。天已微亮,晨雾弥漫,哥布林们静静地看着我。
我抬起手,发现掌心多了一行字:
>**“下一个该死的是谁?”**
不是疑问,是宣告。
我转向哥布林首领:“告诉我,还有多少口述庇护所?”
它眯起独眼:“七十二处。分布在荒原、沼泽、地下城、沉船残骸……每一处都埋着一颗言果种子,等待被唤醒。”
“那我们就开始吧。”我说,“从最近的一个出发。”
“你不休息吗?”它问。
“睡梦中全是过去。”我摇头,“现在,我要创造未来。”
我们启程时,新生的文字森林随风摇曳,字符如种子般飘散四方。有些落入河流,顺流而下,在岸边催生出会说话的芦苇;有些粘附在鸟羽上,飞向群山,在悬崖刻下预言;还有几片落在灰喙肩头,竟组成了一句新的话:
>“父亲也会迷路,但儿子会找到他。”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棵言果树。它正在缓慢移动,根须如脚般挪动,朝着我们离去的方向缓缓前行。
它也要参与这场远征。
三天后,我们抵达第二座庇护所??一座沉没在酸液湖底的钟楼。透过浑浊的水面,能看见塔内仍有微弱的钟摆晃动,每一次摆动,都会激起一圈涟漪,涟漪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影,仿佛时间在那里并未停止。
哥布林们用藤蔓编成潜水钟,带我们潜入湖底。钟楼大门上刻着一行字:
>“钟声若停,记忆即亡。”
我推门而入。
内部干燥如初,墙上挂满湿漉漉的钟面,每一块都显示不同的时间。中央站着一位老妇人,身穿褪色的校服,双手紧握一根铜锤。
她抬头看我,眼神清明:“你迟到了三十年。”
“抱歉。”我说,“但我带来了新的故事。”
她嘴角微扬:“那就敲钟吧。让它们听见。”
我接过铜锤,走向最大那口钟。
钟身布满刮痕,全是不同字体写下的同一个词:“**记得**”。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撞响。
轰??!
一声巨响穿透湖水,直冲云霄。整座废墟为之震颤,远处的山峦回应般传来回音。紧接着,其他六十一座庇护所同时响起钟声、鼓声、号角声、孩童的合唱声……
世界醒了。
而在那交响之中,我分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说道:
>“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