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崩溃倒计时:9分42秒】
“怎么回事?”我对着空气喊。
耳机里传来补衣人的声音,比之前更加遥远:“他们设置了‘影子程序’。一旦主容器出现不稳定迹象,就会激活备用方案??将所有数据强制迁移到下一个适配者体内。这个过程会摧毁原有意识,包括陈默。”
“那他现在……”
“他在抵抗。”她说,“他用自己的记忆作为锚点,阻止系统覆盖。但他撑不了多久。”
我看向陈默,他的脸颊肌肉抽搐,额头渗出血丝,显然正在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我冲上前去,试图拔掉连接他的线路,却发现每根导管都嵌入皮肉深处,强行拆除只会让他当场死亡。
“有没有别的办法?”我嘶吼。
“有。”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你可以成为接收端。”
“什么意思?”
“把你的神经系统接入装置,分担一部分数据流。只要你能承受足够多的记忆碎片,就能延缓覆盖进程,给他争取时间苏醒。”
“代价是什么?”
沉默了几秒。
“可能是你对母亲的记忆,也可能是你第一次笑的感觉。甚至……是你对自己是谁的认知。”
我看着陈默的脸。那张脸太瘦了,颧骨高耸,嘴唇发紫,可眉宇间竟有一丝熟悉??像极了小时候照片里的我自己。
我想起便利店老人说的那句话:“你不一定要记住,但如果你愿意听,我就愿意说。”
而现在,有人不仅想说,还想活下去。
我脱下外套,露出手臂,拿起一把手术刀割开静脉,将一端导管插入血流。另一端,我接上了环形装置的辅助接口。
剧痛瞬间袭来。
不是肉体的疼,而是灵魂被撕裂的痛。无数画面如潮水般灌入脑海:
??一个男孩躲在床底,听着父母争吵,母亲哭着说“我们不能再生了,只能靠他”;
??他被带进一间白色房间,医生笑着说“你是特别的”,然后注射一针冰冷液体;
??他在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另一个孩子的身体里,听见耳边有人说“欢迎回来,终章体”;
??他踢足球,进球后欢呼,却被管理员拖走,说“情绪波动超标”;
??他偷偷录下自己的声音,藏在枕头下,每天晚上听一遍,确认“我还活着”;
??他第一次听见广播里那个女孩的声音,哭了整整一夜;
??他修改参数那天,手指颤抖,却写下了最后一行代码:“我不想代替她,我想我们一起回家。”
这些不是我的记忆,可它们在我体内生根发芽,变成我血肉的一部分。
我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童声合唱,夹杂着哭喊、笑声、低语、尖叫。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某些东西正在消散??比如对红色的敏感,比如闻到雨后泥土时那种安心感。它们像沙粒一样从指缝滑落,再也抓不住。
但我也获得了新的感知。
我能“看”到情绪的形状:悲伤是深紫色的螺旋,愤怒是灼热的橙红射线,而希望,则是一缕银白色的丝线,缠绕在陈默的心脏周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系统倒计时停在了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