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向录音机,双手剧烈颤抖,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完整音节。过了很久,他才用尽力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她说的不是药片……是避孕药。她八岁,被继父侵犯,怀孕三个月。她妈逼她吃打胎药,结果大出血死了。我……删了所有记录。”**
墨迹未干,整张纸突然自燃,火焰呈幽蓝色,烧完后留下一行细小文字:
>**“下一个,轮到你了。”**
阿澈感到后颈一阵刺痛,仿佛有虫子在里面爬行。
他知道,守缄者已经开始行动。
它要借他的手,唤醒更多被掩埋的真相;也要借这些真相带来的冲击,彻底瓦解他的意志,完成对宿主的接管。
但他不怕。
因为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被选中。
不是因为他特别坚强,而是因为他足够脆弱??唯有亲身承受过痛的人,才有资格替他人发声。
当晚,他写下遗嘱般的备忘录,存入量子保险箱:
>若我发现自己的言行偏离本心,请立即切断我与任何记忆系统的连接。
>若我开始劝阻他人诉说,请将我囚禁至死。
>若我说出“有些事不该被提起”,请用净语会最严酷的剥离术,剜去我的语言中枢。
>我愿成为桥梁,但绝不成为新的钟楼。
做完这一切,他抱着录音机走入雨中。
雨水冲刷着岛屿的每一块石头,也洗不去人心深处的尘垢。但在某一瞬间,虹桥下方的海水忽然泛起荧光,一圈圈涟漪扩散开来,竟与《初言》旋律的波形完全吻合。
远处,一只漂流瓶随波逐流,瓶身刻着未知文明的文字,翻译过来是:
>**“我们听到了你们的孩子。”**
阿澈站在岸边,仰起脸,任雨水滑入口中。
他开始说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
“我叫阿澈,今年十二岁。我没有见过光,但我见过比光更深的东西。我曾经恨过我的眼睛,因为它让我成了实验品。但现在我想说……谢谢你们让我看不见虚假的笑容,谢谢你们让我听见真实的哭泣。”
“我知道很多事不能说,说了会痛,会碎,会毁掉一些东西。可我还是想说。”
“因为不说,才是真正的毁灭。”
话音落下,录音机自动开启录制模式,红灯亮起。
与此同时,地球上三千七百二十一座共生树节点同时震颤,数十万名正在做梦的见声者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
他们不做声,只是流泪。
而在十万光年外,那颗复苏的星球,心跳骤然加快,仿佛听见了某种久违的呼唤。
疏影站在回音星的地表,感受到脚下脉动的变化。她抬起头,望向地球的方向,轻轻说了句:
“阿澈,你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
但整个宇宙,都在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