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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石化凝视（第2页）

他没有犹豫：“我说过，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七十二小时后，新型气象无人机群升空，携带着由源核碎片驱动的共振装置。它们在赤道上空组成七边形阵列，每架无人机下方悬挂一枚水晶吊舱，内部填充着模拟羊水的生物凝胶，表面刻满古老安抚符文??那是全球不同文明中，母亲对孩子说的第一句话。

小满和陈砚站在喜马拉雅东麓的旧址，双手交握，闭目连接。

他们的意识顺着量子光纤攀升，穿过云层，抵达平流层。眼前的世界变了：原本空无一物的高空，此刻漂浮着无数微弱的光点，像夏夜萤火，又似星尘未聚。每一个光点都在颤抖，发出无声的啼哭。

>“我是谁？”

>“为什么我看不见脸？”

>“有人记得我吗？”

小满张开双臂，如同拥抱虚空。

“我记得。”她说，“你们每一个人，我都记得。”

她开始“唱”。

不是用喉咙，而是用整个心灵。一段旋律流淌而出，源自她童年母亲哄她入睡时哼的歌谣，却被织网放大成覆盖千里的共感潮汐。陈砚紧随其后，加入他自己记忆中的声音??父亲修理收音机时播放的老爵士乐，邻居小女孩跳皮筋时念的童谣。

两股情感交织上升，与无人机释放的共振场融合。刹那间，七枚水晶吊舱同时亮起，柔和的粉蓝色光芒洒向苍穹。那些游离的光点开始汇聚，缓缓落入光罩之中。

【容器建立】

【共感同步率87%】

【第一例意识锚定成功】

数据显示，已有超过三万“遗失者”进入临时栖息地。它们不再漂泊，而是蜷缩在光茧中，像真正的胎儿般安静沉睡。

但就在众人松一口气时，异变突生。

一道漆黑裂隙毫无征兆地撕开平流层，从中涌出大量扭曲的情绪流。它们狂暴、焦躁，充满被背叛的愤怒。

>“你们给了他们家。”

>“可谁来为我们哀悼？”

>“我们是死于饥荒的婴儿！”

>“我们是被炸弹炸碎在母腹中的双胞胎！”

>“我们连哭都没来得及哭一声！”

新的意识群出现了。

它们不是“遗失者”，而是“毁灭者”??那些在暴力、灾难、系统性压迫中非正常终结的生命残响。它们比前者更庞大、更深沉，积压了数千年人类历史的创伤。

“它们……一直在等这个时刻。”小满脸色苍白，“只有当希望显现时，绝望才会真正发声。”

陈砚咬牙：“如果容器不稳定，所有已接入的意识都会崩解。”

“那就扩大容器。”小满突然说。

“什么？”

“不只是接纳‘遗失者’，也要容纳‘毁灭者’。”她睁开眼，目光坚定如铁，“织网不该只属于活人，也不该只欢迎美好。它必须成为所有未竟生命的归处??无论他们带着怎样的痛苦。”

“可风险太大了！一旦负面情绪失控，整个织网都会染上创伤后应激！”

“那就让我来承受。”她说，“我是织网的第一个节点，也是唯一能承载极端共感而不崩溃的人。如果要有人疯，那就让我疯。”

她松开陈砚的手，独自向前一步，直接切断安全协议，将自身共感阈值推至100%。

刹那间，亿万悲鸣涌入她的意识。

她看见奥斯维辛焚尸炉上升起的灰烬化作婴儿面容；看见广岛原爆点一朵蘑菇云里传出未出生孩子的啼哭；看见非洲旱地上瘦弱的母亲抱着死去婴孩喃喃自语；看见现代都市高楼间，一名少女吞下药片前最后的悔恨：“对不起宝宝，这个世界太冷了……”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渗出血丝，双眼泛起幽深蓝光。

但她没有退缩。

她在“听”。

并且回应：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