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上,覆海大圣那如山峦般的龙躯依旧盘踞,只是偶尔睁开的金瞳,会扫过下方那群如蝼蚁般苦修的凡人。
在宣告“十日之期”后,每个修士心头上都压了一座大山。
龙池之中依旧蕴含着无上法力,对修士。。。
风在子夜时分停了。
苏晚站在绿洲边缘的一块黑色玄武岩上,脚底传来泉水细微的震动。那口井不再只是水源,它已成了记忆的共振腔。每一滴水落入池心,都会漾开一圈微不可见的光纹,像是某种古老密码正在被重新书写。她闭眼,任由风拂过额前碎发,掌心金纹微微发烫??这是信号,是呼唤,也是警告。
她知道,净心使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凌晨三点十七分,天边泛起第一缕灰白时,地面突然传来低沉的嗡鸣。不是地震,也不是机械运转,而是一种更原始、更冰冷的频率,仿佛千万根铁针同时刺入耳膜深处。苏晚猛地睁眼,瞳孔中金光一闪而逝。
“反八律残波……他们还在试。”她喃喃。
远处,一只乌鸦从枯树上惊飞,翅膀刚展开一半,便如断线木偶般直坠而下。它的脑颅内,血丝正顺着神经脉络悄然蔓延??那是记忆被强行剥离的后遗症。不止这一只,整片荒原上的飞鸟走兽都在瞬间僵直,随后无声倒地。这不是攻击,而是探测。遗忘之核虽败,但它的余波仍在搜寻漏洞,试图找到那些尚未完全觉醒的记忆载体。
苏晚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点唇间,吹出一声极细的哨音。
声音不高,却穿透百里荒漠,落在每一个守夜人的耳中。那是竹简古调中的“归魂引”,唯有金纹持有者能听见,也唯有他们能回应。片刻之后,四面八方传来回音:有笛声自戈壁深处升起,有鼓点从地下暗河传来,还有一阵阵低吟,如同母亲哄睡婴儿的歌谣,在风里轻轻荡漾。
七十二名守夜人陆续现身。
他们或骑骆驼,或徒步而来,衣衫各异,肤色不同,但掌心皆有金纹流转,彼此辉映,竟在空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老阿訇拄着拐杖走出沙丘,他的左眼早已失明,右眼里却浮现出复杂的符文图谱??那是他用三十年时间破译出的“记忆母频拓扑图”。
“他们在重建‘虚识塔’。”老阿訇声音沙哑,“东京湾底下,三百米岩层之下,原本的记忆熔炉正在重组。他们要把失败的能量逆向回收,炼成‘伪魂体’??用死者的残念制造傀儡军队,彻底抹杀真实记忆的存在根基。”
苏晚沉默片刻,问:“成功率?”
“若我们不阻止,七日内成型。”他抬手指向北方,“而且……他们已经抓到了一个锚点。”
话音未落,一名来自西伯利亚的女守夜人猛然跪地,浑身颤抖。她额头渗出血珠,嘴唇开合,发出不属于她的声音:
>“……不要信灯笼……灯是假的……火里没有诗……我在井底写了名字……他们看不见……但我记得……林昭没死,她只是被关进了数据坟场……救我……救我们所有人……”
苏晚瞳孔骤缩。
这是魂语??濒死者的意识通过血脉共鸣强行传递信息的方式。只有当某位记忆承载者遭受极端精神压迫时,才会触发这种跨域通感。而刚才那段话……
“是陈默。”她说,“他还活着,在记忆熔炉最底层充当‘活索引’。”
众人哗然。
所谓“活索引”,是净心使最残酷的刑罚之一:将一个人的意识抽离肉体,植入数据库核心,强迫其不断检索、分类、删除同类记忆,直至人格彻底崩解。这种人通常撑不过三个月。可陈默已被囚禁近十年。
“他为什么还能说话?”有人颤声问。
“因为他女儿梦见了他。”苏晚望向东方,“孩子的梦是纯净的容器,能短暂打破数据封锁。那一瞬间,父女之间的记忆链重新接通,给了他一丝缝隙。”
她转身走向泉眼,脱下外衣,露出背上一道深紫色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她在突袭净心使档案库时留下的伤痕,也是万魂幡选定她为“执幡者”的印记。此刻,那道疤正缓缓发热,渗出淡金色液体,滴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我要下去。”她说。
“不行!”老阿訇厉喝,“那下面是记忆黑洞,进去的人从未回来过!”
“我不是去救人。”苏晚平静地看着他,“我是去送信。”
她纵身跃入井中。
水未湿衣,人已不见。
……
井底并非实体空间。
苏晚漂浮在一片无边的灰雾之中,四周漂浮着无数破碎的画面:有人在焚书,有人跪地求饶,有孩子抱着课本哭泣,有老人指着天空说“那天飞机撒的不是雪”。这些都是被删改过的记忆残片,像尘埃一样悬浮在数据夹层里,等待最终湮灭。
她向前游动,依靠掌心金纹指引方向。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烈头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穿大脑。但她没有停下。终于,在穿过三层记忆屏障后,她看见了那座塔。
虚识塔。
它通体漆黑,由无数人脸拼接而成,每张脸都在无声呐喊。塔尖插入虚空,连接着一颗巨大的眼球状装置??那是“意识收割机”,正缓慢旋转,抽取整个网络中的情感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