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二人拽着两匹马快速出了城后,二人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冒冷汗。
在昏暗的天光下,一壮一少互相对视了一眼。
项籍忍不住后怕的吞口水道:“季父,这城内的士卒似乎是真的来抓咱们的。”
项梁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他拧着眉头不解极了,又快速回想了一下进入咸阳城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除了今日上午在渭水桥边,侄儿看到河对岸暴君出行的盛大场面,情不自禁地出声说了一句嚣张的话语外,他们叔侄二人就没有办过其他事情,因为上午侄儿的声音并不大,他也没有开口阻止,难道就因为这小小声的一句话,就坏了事不成?
项梁是这样琢磨的,项籍也回想起了自己上午时所说的那句豪言,思及了那个好端端撞了他,还长得流里流气的中年男人,霎时就出声冷笑道:
“季父,必然是上午撞我那个混混男人寻秦人士卒告了我说的那句豪言!那个暴君整日里防刺杀都快防魔怔了,一听到这消息,必然是惧怕我,所以才吩咐士卒让全城逮捕我们叔侄二人的!”
项梁听到大侄子的猜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边拽着侄儿的胳膊匆匆往前,边低声道:
“籍,无论原因是什么,如今咱们都不能在客栈住了,秦地的宵禁查的严,咱们今晚先去韩阳里内同这里的英雄好汉们接个头,歇上一晚,明日天一亮咱们就启程回楚地。”
“嗯。”
叔侄俩达成一致意见,立马翻身上马匆匆朝着韩阳里的方向奔去。
同一时刻的南门客栈里。
已是宵禁,身材丰腴的掌柜正准备招呼着客栈内的伙计们熄灯去后院睡觉,突然听到了“啪啪啪”的拍门声,她忙开口喊道:“别敲了,别敲了,这就来了,额这可是百年松木做的大门。”
“吱呀——”一声客栈大门被打开了,一瞬间寒风就卷着雪花扑到了客栈里。
看到站在门口的数十个身穿黑色甲胄的精锐士卒,掌柜的瞬间噤声了。
蒙毅领着一众士卒进了门,打量了一下客栈内的布局,就看着面前的掌柜出声询问道:
“掌柜的,据路人报信说,你家客栈昨夜曾接待了一个长着重瞳的少年?”
圆脸掌柜闻言不禁心跳露了半拍,忙转到柜台内取出一卷竹简递给蒙毅赔笑道:
“军爷,您看我们小店昨夜确实是来了一个重瞳少年,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一起来投宿的,不过今日下午申时末他们二人叫了一顿晚食送到二楼客房后,就退房走人了,这竹简上写着清清楚楚的,您看看。”
蒙毅听到这讲述也低头就着昏黄的灯火认真查看了起来上方所记录的墨字,看到登记信息的俩人名叫“楚季”和“楚羽”,他的一双长眉也忍不住紧紧拧了起来,若是这姓“楚”的二人真的是陛下要让他们寻找的人,那这其中牵涉的问题就大了。
假造——“验”、“传”!楚地的反秦势力很大啊!
他将竹简递给客栈掌柜的,没一会儿去客栈内、外搜查的士卒也全部跑回来对他抱拳禀报道:“蒙内史,这座客栈内并没有找到嫌犯!”
客栈掌柜一听这话立刻惊得用右手捂住了心口,乖乖呀,她店里竟然住进了俩嫌犯?
一看到面前这身材高大的青年男人对她投来的视线,掌柜的忙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门外的方向急声道:
“军爷,额们店内的人可都是清清白白的老秦人,额实在是不晓得那两个昨晚来投宿的楚人是你们要抓的烂怂!”
“他们现在已经退房大半个时辰了,额瞧着他们退房时背着行囊,一副要出城的模样,此刻肯定是从南门出城去了,你们快去南门寻寻看。”
蒙毅听到这话,也没再耽搁,立刻带着士卒们去了南门。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变得黑漆漆了,城门口石头所做的高大灯架上亮着一个个火把。
守城的士卒们一看到宫内的精锐士卒们匆匆赶来了,忙快步迎上去抱拳俯身道:“卑职拜见蒙内史。”
蒙毅看了看众人身后已经关闭的城门,拧眉对着领头的士卒开口询问道:
“你们宵禁前看到有重瞳的楚人少年从南门离城吗?”
领头的士卒立马大声禀报道:“蒙内史,我等自从午时收到消息就开始对照验、传一一审查出城之人了,从中午一直审查到宵禁,在所有出
城的人中并未寻到上面要求搜捕的嫌犯。”
蒙毅听到这答复,长眉不松反而拧得更紧了,如今城内每家客栈都仔细盘问过了,南门附近那个客栈掌柜更是口口声声地说申时末,住在她客栈内的重瞳少年就退房了,南门是离那家客栈最近的城门,守城的士卒们不可能没看到嫌犯。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们是否碰到过什么打扮奇怪的楚人?可曾见过验、传上有写‘楚季’、‘楚羽’的?”
领头士卒听到这话再度努力回想了一下,这回竟语气迟疑地开口道:
“回蒙内史的话,宵禁前卑职们守在南门盘查路人时,倒是曾碰上过俩楚人,他们一个壮年,一个少年,是舅甥的关系,大的名叫‘屈仲’,小的名叫‘黄竹’,黄竹是外甥,五岁眼睛就盲了,用一块帕子捂着眼睛,打扮稍显奇怪了些,除了这舅甥俩外,就没再见过其余楚人了,卑职们也没碰上名为‘楚季’和‘楚羽’的人。”
“盲人少年?”蒙毅有些诧异的出声重复,“你们确定那少年是真的盲人?不是装的?”
“对,蒙内史,那少年确实是真盲,卑职们还曾特意让那少年摘下捂着眼睛的帕子检查着看了,他的两个眼睛都只能看到眼白,瞧着还挺吓人的。”
“那他们舅甥俩又是什么打扮?”蒙毅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