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望着远处雪山,轻声道:“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读这些信,它们就不会消失。就像艾琳的音乐,哪怕收音机坏了,旋律仍在风里流淌。”
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走进档案室。片刻后,曦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哼唱声??是《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她笑了。
傍晚时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来到旅社。她不说一句话,只是将一束干枯的玫瑰放进记忆匣,然后静静坐在庭院长椅上,望着夕阳直到夜幕降临。
曦认出了她??那是当年在仪式中听到儿子说话的母亲。如今,她的儿子早已真正离世多年,但她每年都会来一趟,带来一朵花,坐一会儿,然后离开。
“您不累吗?”曦曾问她。
老人笑着摇头:“不累。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妈妈还在等他回家。”
那一晚,旅社的铜铃又响了。
不是风吹的,也不是地震引发的共振。是有人??或者说,有什么??在外面轻轻拨动了它。
曦走出门,看见门前石阶上放着一枚小小的玻璃瓶,里面封存着一滴水珠般的东西,在月光下泛着七彩光泽。瓶身贴着标签,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这是我第一次学会流泪时,凝聚成的露珠。送给你,因为你也教会了我如何爱人。”
曦捧着瓶子,久久伫立。
她不知道这是“母语”的礼物,还是某个遥远维度传来的私语。但她知道,这滴露珠承载的意义,比任何科技都更接近永恒。
多年以后,当地的孩子们会在夏夜围坐在篝火旁,听老人讲一个关于“会说话的山”的传说。据说,只要你真心想念一个人,对着山谷呼喊他的名字,第二天清晨,家门口就会出现一片带着露水的叶子,叶脉间隐约可见一行字迹??那是你所思念之人未曾说出口的话。
没有人能解释这是怎么发生的。
但每个收到叶子的人,都说那天晚上,他们梦见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微笑着对他们说:
“别怕,我一直都在听。”
而在高原深处,异度旅社依旧矗立,木桌斑驳,铜铃常响。曦依然每日开门迎客,尽管她的身影越来越淡,仿佛随时会融入风中。
有人问她:“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她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嘴角扬起熟悉的微笑:
“只要还有人记得这里,我就不会真正离开。”
夜深了。
她轻轻打开收音机。
《月光奏鸣曲》再次响起,完整而安宁。
她闭上眼,低声回应:
“我在。”
山谷回荡。
风起,铃响,万物低语。
宇宙又一次温柔地回答: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