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干涸百年的河流突然涌出清水,河底浮现出刻满文字的石碑,写着历代冤案名录;
更有无数普通人开始做同一个梦??梦中有一座九层高塔,塔顶站着一位蒙眼女子,手中握着断裂的铜铃,对他们说:
>“你们听见了吗?那是心跳的声音。”
然而,风暴亦在酝酿。
深山之中,一座更为隐蔽的地下祭坛悄然启用。十二根石柱环绕中央黑池,池中翻滚着漆黑如墨的液体??那是百年来收集的“失语之魂”,是无数被迫遗忘者的意识残渣。一名身披黑羽长袍的老者立于池畔,手持一根由人骨雕成的笔,蘸取黑液,在空中写下符咒:
>“言生于心,惑生于知。今以幽冥之力,逆溯记忆之河,令万口同声,共陷虚妄。”
这是“篡心术”??比净言律更可怕的手段。它不禁止人说话,而是让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偏离真相一步。最终,整个世界将在“自由表达”中集体陷入谎言的迷宫。
老者冷笑:“你们以为打破阴铃就能唤醒世人?可若连‘真实’本身都被扭曲,你们拿什么分辨对错?”
与此同时,盲女在南方讲古堂旧址举办第一次“言会”。来自各地的幸存述者、觉醒村民、former执法者齐聚一堂。他们不设主席,不分等级,只围成圆圈,轮流发言。有人痛诉亲人被害经过,有人忏悔自己曾助纣为虐,也有人提出疑问:“如果我们重建讲古堂,会不会有一天,又变成新的噤楼?”
盲女听完所有人的话,才缓缓起身。
“今天,我们不做结论,只做一件事??**倾听**。”她说,“不是为了评判谁对谁错,而是为了让每一个声音都被听见。因为真正的秩序,不是由一个人规定说什么,而是由千万人共同决定:我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取出文字之心,置于圆心石台上。蓝光扩散,笼罩全场。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到胸口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而在遥远的北方,那只蓝羽乌鸦再次出现。它落在祭坛外围的枯枝上,静静注视着黑池中的异动。忽然,它振翅飞入,将口中衔着的焦笛投入池中。
刹那间,黑液沸腾,发出凄厉尖啸。符咒崩解,石柱龟裂。老者怒吼扑来,却见乌鸦化作一道蓝光,幻化为人形??竟是当年最早一代述者之首,早已传说陨落的**白砚秋**!
“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老者骇然。
白砚秋淡然一笑:“述者不死,只因问题永存。你们封得住嘴,封不住人心中的‘为什么’。”
他抬手,手中浮现一卷闪耀金光的竹简:
>《新问录?第一章》
>开篇曰:
>“我们可以犯错,但不能假装从未犯错;
>我们可以沉默,但不能否认曾经呐喊;
>我们可以原谅,但必须先记得。”
光芒席卷天地,黑池蒸发殆尽。
当晨曦再次洒落东岭,七朵忆言花的种子随风飘散,落入千山万水。
有些落在学堂窗台,有些嵌进城墙缝隙,还有些,轻轻落在熟睡婴儿的额头上。
多年以后,人们谈起这场变革,不再称其为“起义”或“革命”,而是叫它:
**“第一次提问”**。
而每当夜深人静,若有心人俯耳贴近土地,仍能听见细微的回响??
那是无数未曾说完的话,正从地底缓缓升起;
那是千万颗尚未熄灭的心,仍在低声询问:
“你还记得吗?”
“你敢说吗?”
“我们……还能相信彼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