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虽然立下了些许功劳,保全了元城,也勉强能算是一次临阵起义。命算是保住了,却终究不是十分妥当。”
“只有继续立功,立大功,立奇功,方才能站的稳当。”
“都统郎君是一个实在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在都统郎君那里,有功就会赏,有过就会罚,你们可万万莫想要用小手段来打马虎眼,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如今正是都统郎君改天换地的时候,千万要跟上脚步。能不能公侯万代,就看这一哆嗦了。’
闻人子期泼皮性子不改,大咧咧的说着话,直到府衙门口时方才严肃起来,与其余匆匆赶来参加军议的将领们互相行礼。
面对在汉军踏入河北就主动来投,并且完整参与过大名府之战的闻人子期,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客气的。
不过只有一人连回礼都没有,眼睛一翻,就走入了府衙之中。
不过闻人子期却没有恼,只是含笑再次拱手。
“闻人老大,那人是谁?”
闻人子期摆手说道:“还能是谁?博州王九呗!俺与他也无甚大仇,只不过这厮总是将他当作河北武人之首,在他面前摆架子。”
“其实仅仅是口舌之利也就罢了,毕竟咱们初来乍到,伏低做小也是应该的。”
“然而都统郎君如今虽然有横扫天下之势,却终究只有一个山东,半个河北,半个中原,他想要当整个河北武人首领,是想要作甚?俺反而不敢凑上去亲近了,早晚会自取祸事的。”
闻人子期根本没有压低声音,不止周围数名军将与参谋军事都听得一清二楚,就连已经走出数步的王友直都听全了。
王友直回身看来,脸色有些青白不定,但最后还是冷哼一声离去了。
闻人子期只当没看见。
那些降将而已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机灵的连忙打圆场,生硬的转变了话题:“闻人大哥,大名府是有金主行宫的,都统郎君既来,为何要选在府衙,而不直接住在行宫呢?
那里地方宽敞,宫殿高大,前两年才从周边调集民夫修缮过,正是当用之时,而且还可以屯兵。
闻人子期扶着腰带,一边走一边说道:“马老五,平日让你多读一些书,你总是装傻充愣,现在又糊涂了吧?
当日汉高祖入关中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睡在阿房宫,将女子财货尽归己有。而是财货无所取,妇女无所幸呢?无非就是其志不在小。”
“今日都统郎君若是住进了行宫,岂不是对天下人表明,他的志向只在于此吗?”
马老五连连点头,却又心中有些腹诽。
这不就是戏文《鸿门宴》中的言语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闻人子期饱读诗书一般。
唯独此时尽是来到府衙参加军议的文武,有不少真的是饱读诗书的,尤其是《史记》这种史家绝唱,无韵离骚,皆是通读过的。
他们立即就意识到这是鸿门宴之前,范增对于刘邦的半句评价。
然后,他们脑海中纷纷浮出下半句来。
正是:“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彩,此天子气也。”
想到此处,不少人干脆驻足,目光越过府衙院墙,向着西方落日晚霞望去,心中莫名激动起来。
是啊,当日高皇帝攻入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就得以成天子基业了,如今刘淮雄踞河朔山东,又如何没有天子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