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归是向前走,而且不会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的。
无论是哪一方,即便再犹豫,再惊慌,再恐惧,也必须坚定的行动下去,方才能在乱局之中找到一丝半分的活路。
汉军如今看起来仿佛十分焦头烂额,然而刘淮毕竟是战争的胜利者,是歼灭金军主力,攻下大名府的英杰,处境终究还是好的。
至于两个金国,或者说是有女真族为主体,完颜氏为皇室,依旧勉强可以看作一个整体的军事集团,在这几年陆续损失数万女真青壮之后,是真的已经处于战略崩盘的境地了。
否则纥石烈良弼也不会孤注一掷来攻打忠义军,仆散忠义也更不会将手中精锐交给纥石烈良弼了。
真当西金都元帅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成?
终究还是要搏一条活路的。
只不过这终究只是战略上的,在空间上以万里来计,在时间上以十年来计的天下大略。
具体在宿州战场上,则是纥石烈良弼引堂皇之师,堂堂正正的压过来,忠义大军一退再退,不得不退守县。
在这期间,忠义大军的士气也不可避免的低落,随之而来的则是战力下降。
在这种军心士气之下,魏胜知道仅仅靠忠义大军,已经不太可能解决掉这股金军精锐了,所以在昨日包围网还没有成型之时,就向四面八方派遣了军使。
七月初五清晨,就在汉军甲骑从河北出发,一人三马赶往淮北之时,身处彭城的徐州兵马铃辖周行烈,还有身处临涣的临涣知县萧仲达二人同时知道了宿州军情。
周行烈自不用多说,他乃是魏胜旧部,又是处于彭城要害之地,自然不会坐视忠义大军覆灭,他立即将军情传递向邳州军辖成与沂州知州魏郊。
随后,周行烈立即率领两千堪用的本地屯田兵向符离进军,以作支援与接应。
与周行烈的雷厉风行相比,萧仲达则显得迟钝许多,事实上陷入了犹豫之中。
身为在巢之战时被靖难大军生擒,并且经历过一连串劳动改造的金国大将,萧仲达是颇有一些皈依者狂热的。
这种心态其实已经在萧仲达劝降自家叔父萧琦之时,就已经展露无遗了。
而萧仲达的心态在大名府之战后更加稳固,却不仅仅是对于过往选择的庆幸,更重要的则是对前途已定的欣喜。
因此,萧仲达是渴望再立下功勋,重新回到统军大将位置上的。
更因为如此,萧仲达不可能对魏胜见死不救。
但是,作为曾经的神威军第一将,萧仲达长期作为萧琦事实上的副手,还是有一些战略眼光的。
临涣也位于涣水之上,处于蕲县上游,只不过因为涣水是由西北向东南流向,因此县在临涣东南近百里处。
如今的关键在于,蒙城在临涣正南百里处。
这也就让萧仲达产生了巨大的犹疑。
究竟是要顺流而下,协助魏胜守卫县,还是要渡河南下,直接掏了金军后路蒙城呢?
然而这厮毕竟是降将,仅仅是微微一犹豫,就被得知了军情的官员找上门来。
“萧县君,如今魏公来通知军情,县君为何还没有出兵打算?难道要坐视忠义大军覆灭吗?你可担得起这罪责?!”
见到此人,萧仲达就有些头疼。
此人唤作何来也,乃是梁山泊巡检司的巡检使。
看起来这厮乃是小小的巡检使,平时维持河道治安,外加掌管河上税所,有些不值一提。
不过这小小巡检使名头上再加山东首屈一指的大湖梁山泊之后,身份就立即不同了。
因为梁山泊之中有山东最大的内河船厂,外加此地乃是天下有名的匪窝,同时也是数条河道的交汇之处,沟通山东数州,所以专门设立了一个巡检司。
另外,治理黄河必须有梁山泊作为冗余设计的一环,以作泄洪防汛,这也就导致了必须有人得组织湖民,勘察水文地理,配合都水监来治理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