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不饿,你自己吃就行了。别管我。”
nbsp;nbsp;nbsp;nbsp;话音落下,又恼于自己说话的口吻。他是好心,她怎能这样对他说话他会生气的。他本来就没有那么喜欢她不是么。
nbsp;nbsp;nbsp;nbsp;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恐惧。
nbsp;nbsp;nbsp;nbsp;清月桥的那些姑娘肯定不会这样和他说话。所以他才去那里……也许还会在那里偷偷养上一个,年轻漂亮嘴巴甜,谁不喜欢那样的——她呢?有名无实的空架子,就算把和离书扔在他脸上又如何?盛京就这么大,什么都瞒不住的。
nbsp;nbsp;nbsp;nbsp;她会变成下一个王氏。
nbsp;nbsp;nbsp;nbsp;形容憔悴的,茶余饭后和点心一起上桌的,一碟笑料。
nbsp;nbsp;nbsp;nbsp;她不要变成那样。
nbsp;nbsp;nbsp;nbsp;“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比往常早好多呢。”
nbsp;nbsp;nbsp;nbsp;冯妙瑜压着心里的烦躁,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一如往昔。
nbsp;nbsp;nbsp;nbsp;“今天没什么事,散衙早,就提前回家了。”
nbsp;nbsp;nbsp;nbsp;年末各个衙门都忙,哪有闲的功夫。不过是加班加点提早做完手里事情,想方设法抽时间出来看她。
nbsp;nbsp;nbsp;nbsp;“其实我也不是很饿,反而有点困。天气这么冷,被子好歹分给我些”
nbsp;nbsp;nbsp;nbsp;谢随轻轻扯了扯被子,语气放的很软,冯妙瑜却像被戳到了痛处,用力拽着被子。拉拉扯扯,露出半只乌青发肿的眼睛,终于控制不住。
nbsp;nbsp;nbsp;nbsp;“你滚出去!”
nbsp;nbsp;nbsp;nbsp;她少有这样崩溃大叫。守在外面的榴红一个激灵,一时间不知道该静观其变还是冲进去查看,屋里面的谢随也是一滞。不明白他方才哪里说得不好,突然惹她这样的恼火。
nbsp;nbsp;nbsp;nbsp;“非要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才满意吗?又丑,又恶心。心肠更是歹毒至极。害了那么多人,杀死自己的孩子,害死自己的妹妹和外甥……这么烂的人,还有脸哭哭啼啼的,矫情又恶毒。我这样的人活该被人恨,被讨厌啊。我要是没出生就好了——哈哈,你现在心里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nbsp;nbsp;nbsp;nbsp;字字如刀,割心剜骨。积压已久无处宣泄的情绪,随着把刀子对准自己的瞬间血淋淋倾泻而出。痛苦,但快意着。哪怕这样只会让自己伤的更重,还是忍不住饮鸩止渴。
nbsp;nbsp;nbsp;nbsp;谢随心里一紧。
nbsp;nbsp;nbsp;nbsp;她怎么会这样想?不论是意外小产后,还是知道冯妙瑶的死讯后,她表现的都很平静,甚至是克制的……也许这种平静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常。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他亲手造就的。
nbsp;nbsp;nbsp;nbsp;谢随抬起冯妙瑜的脸,用帕子轻轻擦她眼角泪水,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错,冯妙瑜很快别开眼,她眼睛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谢随突然害怕极了。他把冯妙瑜紧紧抱在怀里,低头细细亲她,“胡说。我没有这样想。从来没有过。你前天很漂亮,昨天很漂亮,今天明明也很漂亮。”
nbsp;nbsp;nbsp;nbsp;“骗子。你对所有人都这么说吧?”
nbsp;nbsp;nbsp;nbsp;“这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也只会对你这样说。何况谁会觉得你不漂亮?除非他的眼睛瞎了。”
nbsp;nbsp;nbsp;nbsp;谢随想了下,又简单解释了清月桥的事情。本就是怕她多心才没说,没想到阴差阳错,却让她更在意了。
nbsp;nbsp;nbsp;nbsp;“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nbsp;nbsp;nbsp;nbsp;“所以,你是怪我没有说出来吗?我又做错了什么?”冯妙瑜尖锐道,伸手搡他,她半日水米未进实在没有多少力气,搡不开,便用指甲挠,指甲生生断在肉里见了血也不在乎。
nbsp;nbsp;nbsp;nbsp;谢随顾不上手臂丝溜溜的痛感,忙抓住她的手,免得她再伤到自己。
nbsp;nbsp;nbsp;nbsp;“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会陪在你身边的。这些事情,你若愿意说给我听我会认真听你讲。但以后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了。那些事情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到,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真正做了坏事的人往往不会反省不会自责。”
nbsp;nbsp;nbsp;nbsp;谢随又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表情很认真。
nbsp;nbsp;nbsp;nbsp;“他们不喜欢你那是他们的问题。你要多喜欢自己一点。别人怎么想我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我很庆幸自己遇到了你。冯妙瑜出生在世上真是太好了。”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林林总总哄她许久,才勉强让濒临崩溃的她平静下来。两人一起吃了顿不合时习的饭,等了大半日的小丫鬟总算有机会端上那碗本该早上就喝了的药。
nbsp;nbsp;nbsp;nbsp;温度正好的药汤就摆在眼前,冯妙瑜没动,表情突然有些古怪。谢随便找了个借口去院子里转悠半圈,等回去时药盅果然空了,只是桌边那颗半死不活的盆栽盆土也变湿了。
nbsp;nbsp;nbsp;nbsp;谢随微微皱眉。
nbsp;nbsp;nbsp;nbsp;她的身体还虚着,要好好调养,不喝药怎么能行。但是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不想喝药,也有旁的法子调养身体,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她开心,这种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nbsp;nbsp;nbsp;nbsp;吃过东西没多久,冯妙瑜便又犯困了,谢随看着真的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出屋,把榴红叫到一旁,细细叮嘱她近来要多盯着冯妙瑜,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绝不能让冯妙瑜离开人的视线。
nbsp;nbsp;nbsp;nbsp;她状态不好,秘书省又正是忙的时候,他不一定能天天在府里陪她,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nbsp;nbsp;nbsp;nbsp;谢随眼下过的也很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