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随即传来剧烈咳嗽声。“……你还记得我?”
“怎么可能忘。”赵小锤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那天你说‘哥,我不想死’,我把你的手攥出血都没松开。你在ICU躺了四十七天,醒来第一句话是‘我还想练拳’。”
赵明,他曾用名字命名的人生暗影。
十年前,他们是同一个搏击俱乐部的兄弟。赵小锤天赋出众,被教练重点培养;而赵明家境贫寒,靠打黑拳赚医药费。一次地下赛中,对手买通裁判故意重伤赵明,导致其颈椎受损,终身残疾。事后赵小锤替他报仇,暴打主办方三人,被刑事拘留半年,职业生涯终结,也被师傅逐出师门。
从此两人断联。
直到三天前,赵小锤在康复中心门口看到那个戴口罩的年轻人,写下“赵明”二字的手都在抖。
“你现在在哪?”他问。
“城南民康康复中心,做辅助治疗员。”
“明天开始,来轻松慢行上班。”
“什么职位?”
“技术顾问兼新人导师。”
赵明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就因为我瘫了半边?”
“因为你比我更懂什么叫绝望中重生。”赵小锤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建一所属于底层按摩师的职业学校,教他们手艺,也教他们做人。你来做校长,工资随便开。”
电话那头长久沉默,最终传来一声极轻的“谢谢”。
挂掉电话,赵小锤仰头望着天花板,久久未动。
他知道,这条路注定艰难。有人会质疑他作秀,有人会嘲笑他天真,甚至会有同行恶意打压。但他不怕。
因为他终于明白,所谓“自我修养”,从来不是让自己变得多强大,而是哪怕遍体鳞伤,仍愿伸手拉别人一把。
一周后,轻松慢行正式宣布成立“锤光职业培训学校”,首批招生五十人,对象限定为失业青年、残障人士及受过行业不公待遇的技术人员。学费全免,食宿全包,结业即推荐就业。
新闻发布会现场,记者提问:“赵先生,您为何要投入如此巨大资源做这件事?”
他站在聚光灯下,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目光清澈如初:“十年前,有人对我说:‘你要是敢碰规则,就让你一无所有。’
今天我想告诉所有人:
**就算世界想让我低头,我也要把它按在地上,好好揉开它的结。**”
台下掌声如雷。
而在人群最后方,植航抱着资料册静静地看着他,眼角含泪,嘴角含笑。
她知道,这个男人终于完成了从“生存”到“使命”的蜕变。
夜深人静,赵小锤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洒在肩头,像一层薄薄的铠甲。
手机震动,是赵明发来的消息:“哥,我今天教新人认穴位,有个孩子哭了。他说,这是第一次有人认真听他说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赵小锤停下脚步,望着星空,回复道:“那就让他们哭吧。
眼泪流多了,心才会变得更软,也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