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她腿上的简好,还在哽咽着说道:“我和她也就认识了两个月,她没必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爱我……她爱我…可我…辜负了她…”
简好的话就像咒语一样传到了谈言清耳中。
墙上钟表的秒针,‘哒’‘哒’‘哒’地走着。
从08年到现在,谈言清家里的物件,都尽可能原样保存着。坏了的就修,修不好的就堆到杂物房去,她不会扔。
所以房子里总充斥着一些旧时蝶影般的画面。
闭上眼睛,听钟表慢慢走,仿佛一切都还停留在过去,此生不曾有过遗憾。
又一道秒针声响过,谈言清睁开眼睛。
她的眼里一片冷涩,轻声说道:“你对她好,她自然就对你好,至于辜负…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简好:“可我对她好,是因为她是谈阿姨…”
“她对你好,也是因为你是你。”
简好摇着头,哭声卡在嗓子里:“不一样…这不一样。”
房间里的空气里弥漫着酒味、红烧带鱼和辣椒炒土豆丝的味道…甚至连简好带回来的那包盐的味道都有——是简好眼泪的味道。
可这些味道,似乎都在渐渐被简好的泪水冲淡。
简好哭得太凶了。
谈言清两只手扶上简好的肩膀,将简好从她的腿上掫了起来。
简好两只眼睛压着她的腿,这会儿把她弄起来,不但谈言清深色的牛仔裤,湿了一大块。就连简好自己的眼睛,都被闷得又红又肿,泪水糊了一眼,睁都睁不开。
“小好。”谈言清轻轻地叫,道:“别哭了,不然明天眼睛又要肿了。”
这会儿,酒精已经完全上头了。简好眼睛难受,闭眼缓着,但感觉鼻涕流出来了,她吸着鼻子,嘟囔:“纸。”
谈言清俯身,从茶几的纸盒里抽出了纸,没有递给简好,而是一点也不嫌弃的,将纸压在简好的鼻子上。
而简好也习惯性的没躲。
不仅擦了鼻涕,还擦了眼泪。
看着简好眨动了两下睫毛,睁开了眼。
平日里跟紫葡萄似圆润带水的眼,这会儿哭成了红色的美人指葡萄,细细长长,难看得很。
谈言清想要冷酷到底的眼,眸光在不自觉中放柔,语气也软了下来。她拨了拨简好额前的刘海,道:“好了,别再哭了。”
谈言清说完,扭过头扔纸。再回头,就看到简好又端起了酒作势要喝。
她去抢,可没快过简好一仰头。
一口酒下肚,简好如果清醒,一定会说自己就像是个没有酒活不了命的酒鬼。
可哪怕她现在脑袋混着,也会说自己是个没有酒活不了的人。
——她要喝醉,她要去见谈言清。
她将酒举得高,头仰得也高,酒流得快,她接不住,有酒从她的嘴角洒出。等谈言清从她的手里拿过了酒罐子时,里面已经没酒了。
谈言清眉蹙着,看向简好。
可简好已经倒在沙发背上,身体就像倾斜的塔,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倒向谈言清。最后,简好倒在了谈言清身后,脑袋挤在谈言清的背和沙发之间。
“谈阿姨,对不起…我不想你因为我潦草一生,我想去找谈言清…可是我找不到她…对不起…”她的头抵在谈言清的腰处,伸手,紧紧抓着谈言清打底衫的衣摆,啜泣着。
谈言清僵坐着。
她视线眺向远处,好一会儿,才垂下眸,沙哑着说:“你没有对不起谁,毕竟穿越这种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
她信了简好的那套说辞。
是信了?还是跟简好说的那样,她早就知道了?
她话说完,身后没有声音。
谈言清垂着的睫毛轻颤,眸光落在裤子上被哭湿的地方。
“而且如果没有你,她早就死在零玖年的六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