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令人伤心的问题,低头用自己软乎乎的爪子刨了两下床铺。
谷梁泽明静了瞬,方才咽下去的陈茶,似乎翻涌了起来,刀似的刮着他的嗓子。
他生而东宫,是金堆玉砌出来的大宣皇孙。
这是放在杂役之地不知道多久的陈茶,喝进喉咙里,不仅一股子陈旧味,还有血腥味。
帝王之怒,生杀予夺。
谷梁泽明缓了半天,后知后觉意识到是从自己喉咙里泛上来的血腥味。
他想压下去回答,却感觉血气上涌,猛然偏头,在帕子上咳出了点血沫。
辛夷吓得毛都炸了,急忙要去烧热水。
不偷懒了猫不偷懒了还不行吗!
没来得及走,一双温热的手捞住,抱进怀里安抚似地抚了两下。
“不怕,”青年沙哑地说,“我好好的。”
半信半疑的辛夷被人抓在手上,拖进了被窝。
谷梁泽明嗓音嗓音地哄他:“你方才看见人了,是不是?”
他说:“那是本宫的暗卫,已去传消息了,最迟明日就有太医来医治。”
人说的话,在辛夷这里倒是从来没有不作数过。
辛夷缓缓在人手背上趴了下来,身后尾巴缓慢地摇晃了一下:“那辛夷给你捂手。”
谷梁泽明看着他一抖一抖的耳尖:“辛夷,是你的名字?”
辛夷看了人一会儿,随后半个脑袋缩进被窝,只露出一双圆乎乎的眼睛。
他点了一下脑袋,这是第一次有人喊他的名字。
谷梁泽明便笑了笑,像是看出他开心,又叫了他一声。
“辛夷。”
辛夷的耳朵在被褥下尖尖地竖了起来。
他爪爪一拍人的手臂:“咪在!”
他第一次和人正大光明地聊天,还有点兴奋。
说着滚了滚,思考了一下,奋力往人脖子上爬去:“还是捂脖子吧,血是不是从这里出来的?”
好乖,还知道收着爪子爬。
谷梁泽明想着,轻轻侧了下头,等猫匍在自己胸膛上,便伸手搭住了:“在这儿就好。”
辛夷闻言乖乖卧着。
谷梁泽明感受着猫柔软的身体,忽然觉得似乎被扔到这里,发生的也并不全都是坏事。
然后听见好猫开口了:“那你打了胜仗,被扔在这里反思,又生病,皇帝会和你说对不起吗喵?”
老树平常做错了事,都会和他说的。
真实,刨根问底。
谷梁泽明有些无奈。
他被父皇扔到这里,朝中众臣要观风向,手下人要反应,哪怕是背后支持的母家,也要看看陛下是不是只是想敲打。
“无事,”他笑了笑,只是揭过这个话题,“母后自然会同父皇说的,父皇知道误解了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