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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林岁好歹也是个吏部尚书，同沈知弈一样官居二品。沈知弈倒好，听姚半雪说要人，一声不吭就将人抓去了都察院，事情岂会这般顺利？

nbsp;nbsp;nbsp;nbsp;她想了想，问小吏：“林岁甘心束手就擒？”

nbsp;nbsp;nbsp;nbsp;“林大人咳咳……自然是不肯的。”

nbsp;nbsp;nbsp;nbsp;小吏咳嗽一声，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不仅不肯受捕，愤怒之下，还着人告去了御前，只是……”

nbsp;nbsp;nbsp;nbsp;他深吸一口气，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仍是硬着头皮道：“陛下听到消息后，非但没替他鸣冤，反而遣了锦衣卫过去，不仅帮着刑部的人将林大人押去了都察院，还给沈大人捎了副镣铐。”

nbsp;nbsp;nbsp;nbsp;嗯……这倒是挺符合某人一贯的作风心狠且不留情面。

nbsp;nbsp;nbsp;nbsp;唐璎回到都察院时已是酉末，她原本跟黎靖北约了晚膳，看来她今夜要失约了。

nbsp;nbsp;nbsp;nbsp;昨晚的宫变来得太过突然，两人几乎一宿没睡，喜云来催时，唐璎想着让黎靖北早些歇息，便托他给南阳宫递信，让陛下不必再等了。

nbsp;nbsp;nbsp;nbsp;喜云立刻摆出一副要倒霉的糟心样儿，方想说点儿什么，唐璎一个眼风扫过去，他也只能揪着头皮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此外，跟着一起来都察院的，还有陆子旭。

nbsp;nbsp;nbsp;nbsp;都察院作为监察机构，养的都是一群言官，并未设置专门的刑讯场所，唯一一个被用作审讯的地方还是曹佑生前用过的暗房。

nbsp;nbsp;nbsp;nbsp;而暗房所谓的“暗”，并不单单指光线和环境，更指见不得光的刑讯手段。

nbsp;nbsp;nbsp;nbsp;唐璎和陆子旭才进门，姚半雪的人便贴心地将两人带去了那处荒废已久的刑讯地。至于他本人，则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值房，似乎并不想见到她。

nbsp;nbsp;nbsp;nbsp;望着满墙的刑具以及铁锈栅栏上斑驳飞溅的血迹，唐璎心中一凛。

nbsp;nbsp;nbsp;nbsp;曾经在这间狭小的陋室内发生的一切她无从得知，然其血腥、残暴的程度许不亚于锦衣卫所掌管的昭狱。

nbsp;nbsp;nbsp;nbsp;那个光风霁月、刚正不阿的曹总宪，曾经也是个狠人。而姚半雪的那份心性，想必也是得了他的真传。

nbsp;nbsp;nbsp;nbsp;二人到时，林岁似乎才从昏睡中醒来，瞧着有些颓丧，腕上还戴着“御赐”的镣铐，就那样直挺挺地立在沾满了暗渍的草堆上，面色凝然。

nbsp;nbsp;nbsp;nbsp;他自动忽略了唐璎身侧的陆子旭，一双矍铄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朝他走来的绯袍女官，就连瞳仁内都充满了强烈的恨意——

nbsp;nbsp;nbsp;nbsp;“死脏娘们儿给老子滚远点儿！别挨着本官，晦气！！”

nbsp;nbsp;nbsp;nbsp;唐璎却不以为意，嘴角牵起一抹浅笑，抬眉温和道——

nbsp;nbsp;nbsp;nbsp;“许久未见，林大人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nbsp;nbsp;nbsp;nbsp;这位吏部的堂官林大人，向来瞧不起女人，更见不得女人做官。三年前天子推行女官政策，哪怕已对做官的女子限制了诸多苛刻的条件，却还是遭到了他的强烈反对，昔日唐璎可没少在他手底下栽过跟头。

nbsp;nbsp;nbsp;nbsp;“林大人自来轻视女子，却未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犯在女人手里吧？”

nbsp;nbsp;nbsp;nbsp;女子的语调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佻，细听之下，还充斥着一种上位者独有的孤傲。

nbsp;nbsp;nbsp;nbsp;那曾是属于他的孤傲。

nbsp;nbsp;nbsp;nbsp;林岁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当即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审问我？！狗娘养的贱货！便是让你躺在老子**老子都不屑得动你！！”

nbsp;nbsp;nbsp;nbsp;他骂的很脏，唐璎却并不着恼，同陆子旭对视了一眼，眼尾的笑意反而越来越深。

nbsp;nbsp;nbsp;nbsp;很好，看来还轮不到陆子旭出马，对林岁而言nbsp;nbsp;，身居高位的女人就是最好的激将法。

nbsp;nbsp;nbsp;nbsp;他不是不愿被她审吗，那么——

nbsp;nbsp;nbsp;nbsp;“昨夜与钟谧一同发现冯高氏尸首的人可是你？”

nbsp;nbsp;nbsp;nbsp;“杀害孔玄的刺客也是你引进宫的？”

nbsp;nbsp;nbsp;nbsp;“钟谧杀害冯高氏时，你去了哪儿？”

nbsp;nbsp;nbsp;nbsp;面对这些接二连三的问题，林岁皆回以缄默。

nbsp;nbsp;nbsp;nbsp;望着女人趾高气昂的模样，他深灰的眸中蓄满了风暴，戾气越来越重，以致连手脚都开始颤抖。

nbsp;nbsp;nbsp;nbsp;唐璎却视而不见，只持续追问道：“你恩师钟谧乃三朝元老，庆德年间没少与莫指挥使打过交道，对其家仆孔玄的面貌熟悉倒也正常，可我就不明白了……”

nbsp;nbsp;nbsp;nbsp;她笑了笑，温润的眸光突然变得犀利，“你入仕晚，又从未见过孔氏兄弟，如何就敢跟你老师笃定昨晚躺在冯高氏身侧的男尸就是孔玄？”

nbsp;nbsp;nbsp;nbsp;听她提起孔玄，林岁明显一僵，眸中划过一丝警惕，气势也稍稍减弱了一些。

nbsp;nbsp;nbsp;nbsp;“本官不清楚你在说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陆子旭冷嗤一声，轻蔑道：“孔玄早在庆德年间便因愧疚自缢于家中，尸身入殓前，京兆尹和刑部尚书那可是亲自勘验过的。死了数十年的人，如何敢只身跑到建安来？”

nbsp;nbsp;nbsp;nbsp;唐璎颔首：“是啊，说不定孔玄家中还有个跟他长得差不多的亲戚，伪装成他上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