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郎,你认为此事的内情当真如此简单吗?”
许昭摇了摇头:“那贼人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难免令人生疑。”
“我也是这样想的。”孟允抒回应许昭的话。
在放孟允抒出狱时,那些衙役告诉她,他们最后查明纵火者是个窃贼,那人半夜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在街上游荡,途径杏林巷时看到黎民报社这么一间大宅院。由于夜色太黑,他没能看清报社上方的匾额,只当这是哪个富人家的宅邸,临时起意翻了墙进去,试图偷些东西换取钱财。
因为这人是个惯偷,在此过程中他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将自身隐匿得很好,所以没有惊动在报社种值夜的伙计,周围的邻居也不曾发现他的身影。
后来,他在后院那些屋子里翻找东西时,不慎打翻了手边的油灯。那些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其中存放的纸张、油烟墨等也都是易燃物,顷刻之间火光便蔓延至整个后院,那贼人见状也顾不得再偷盗什么东西,迅速从墙上翻出去仓皇逃窜。
再后面的事就如那几名伙计所述,接着孟允抒就赶到了现场。
从那些办案官员掌握的证据以及这名窃贼的供述来看,这样的案发经过似乎并没有不合逻辑之处,但问题的关键正如许昭所说,衙役们抓捕到作案人的方式实在太过奇妙,因此孟允抒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在那些官员被皇上指派接手此案后,用于调查的人手大大充裕,足够他们报社附近的各处布下眼线。这些人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有一名男子在一天内多次途径报社,鬼鬼祟祟地向里面张望,形迹十分可疑。
于是他们商讨出一个计策,假装将看守报社的官兵们都撤走,实际上蛰伏在报社周围静观其变。
到了深夜,四下寂静无人时,那男子果然如他们所料出现在报社门前。在确定报社中没有看守后,他便轻手轻脚地走进后院,结果被事先藏在屋内的官兵们逮了个正着。
在这些官员的审讯下,那男子迫不得已只好说了实话。他坦白自己就是那夜的纵火者,如今这事闹得越来越大,他多少有些心虚,生怕有朝一日会大祸临头,所以才想找个机会回到案发现场看看,若是自己留下了什么痕迹就赶紧将其抹除。
为了查证他所说的话是否属实,官兵们押着他指认了犯罪现场,还让他当场演示了一遍那夜他的行进与逃跑路线。从结果来看,他的确是纵火案的凶手。
“既然如此,无论皇上是否下令调查,他都已经犯下了这条重罪。他若是想逃避灾祸,保险起见,他就应该早在防守不严时进入报社消灭罪证。”孟允抒分析道,“可他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等到皇上下旨彻查后才冒出来。”
他这表现倒像是害怕皇上继续查下去,所以赶紧跳出来主动承认罪行。
许昭明白孟允抒的意思,说出了两人的共同猜测。
“恐怕他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对于真正的幕后黑手而言,这不过是个‘弃卒保车’的策略。”
“但无论县衙怎么严刑逼供,他都坚称自己已经说出了事件的全部内情,并没有供出其他人来。”孟允抒无奈地说道,“也许他有什么把柄在那幕后之人的手里,或者是那黑幕的权势滔天,他不敢不从。”
无论如何,总之线索又断在了这里。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孟允抒面临的那些谜团非但没能被解开,反而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而且,现在报社和她的处境都相当险峻。
“报社整修还需要些时日,最近你也无法照常上工了。”许昭提起孟允抒入狱前所做的事,“那你还要继续去张府调查吗?”
孟允抒还没来得及作出回答,脑内却倏然响起一道声音,抢先为她指定了方向。
【您已触发任务:停止对张府的调查,并在三日内向公众宣布从今往后不再接收相关举报。任务完成后您可获得100000点声望。】
孟允抒惊愕地睁大双眼,对着那一连串的零和任务描述发呆。
无论是任务内容还是奖励,都与系统一贯的作风大相径庭。
它被自己骂了这么久,难道终于坏掉了?
许昭见孟允抒一直没回应,便碰了碰她的胳膊:“你想什么呢?”
在外力的作用下,孟允抒终于回过神来。
“我在考虑你说的话。”孟允抒不动声色地回答,“事关重大,我得好好想想。”
听到这话,许昭便不再言语,为她留了一个安静的思考空间。
孟允抒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脚,它们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断摇晃,就像两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舟。
无数纷乱的疑问在脑海中绕成一团,最终合并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她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