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疏忽了水路。
嬴政断然起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赵殷匆忙跟上时,他已稳坐马背,李信蒙恬等人不敢怠慢,立即翻身上马。
渭水之上,郭开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船舱内静得出奇,连水波拍打船身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郭开眯起眼睛,俯身从矮门的缝隙间向内窥视,这一看顿时让他变了脸色,娮娮竟已不见踪影。
他猛地推开门板,只见舱内空空荡荡,唯有那件深色外袍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糟了!”郭开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竟让她跑了!这个秦太后,倒是本相小瞧她了!”
此时娮娮已经游到岸边,湿透的中衣紧贴在身上,夜风一吹,寒意直透骨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却只能抱紧双臂借着月光在树林中拼命奔逃。
为了泅水方便,她早将鞋子脱掉,此刻只能赤着双脚在林中穿行。
“嘶——”尖锐的碎石突然刺入脚心,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更糟的是,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船只靠岸的响动,紧接着,郭开阴冷的声音在夜色中炸开:“把火把点上,你们几个去东边,你们去西边,剩下的人跟我来!今天要是抓不到她,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本相!”
话音未落,杂乱的脚步声已在四周响起。
娮娮的心跳如擂鼓,却不敢有丝毫迟疑,只能忍着脚底的疼痛,加快脚步向前逃去。
远处的树林黑压压一片,枝叶交错间漏下斑驳的月光,在地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光影,夜风穿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夹杂着不知名夜鸟的凄厉啼叫。
娮娮的脚步声在落叶枯枝上沙沙作响,每一声都像在寂静中炸开的惊雷。
身后的火把忽明忽暗,晃动的火光将树影拉长,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紧追不舍。
荆棘划破她的衣衫,在皮肤上留下细密的血痕,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河水的腥气扑面而来,让她本就湿透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在树林间忽左忽右地闪动,每一次枝叶的晃动,每一处阴影的异动,都让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这里有血迹!”一个护卫突然高喊,火把的光圈倏地扫来,惊起几只夜枭。
娮娮闻言脚步一僵,她猛地扑向最近的树干,却听见郭开阴冷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太后,夜露伤身啊。”
娮娮的后背紧紧贴着粗糙的树干,连呼吸都凝滞了,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彻底隐入黑暗。
他们不可能真的发现我…
娮娮在心里拼命说服自己,郭开素来狡诈,这肯定是他的诡计,他只是在诈我现身…
可下一秒,鞋底碾过枯枝的脆响便从四面八方逼近,火把的光亮忽明忽暗,将扭曲的树影投在她藏身的树干上。
“血迹往这边去了!”又一个护卫高声道。
娮娮的心猛地一沉,原来他们真的循着她脚底的血迹追来了!她的喉咙发紧,连指尖都因恐惧而微微发麻。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她甚至能听见郭开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太后,”郭开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戏谑,“您若是自己出来,外臣还能给您留几分体面。”
娮娮的胸口剧烈起伏,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果然,下一瞬,刺眼的火光猛地照在她脸上,她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郭开那张带着阴笑的脸已近在咫尺。
“把她绑起来!”他厉声喝道。
娮娮猛地挣。扎起来,可两名护卫已一左一右钳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奋力踢蹬,却被轻易制住,粗糙的麻绳转眼便缠上她的手腕。
“救命啊——”她大声求救,可话未说完,一块粗布便狠狠塞进她口中,堵住了她所有的声音。
郭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得意:“太后还是省些力气吧,这次,您可没机会再逃了。”
娮娮怒视着他,可回应她的,只有四周护卫冷漠的脸。
两名护卫粗暴地架起娮娮,她中衣下摆已被荆棘撕成碎缕,裸。露的小腿被麻绳勒出紫痕。
船舱里那扇厚重的矮门缓缓闭合,门缝中最后一丝月光被无情吞噬,就像她最后一线生机被彻底掐灭。
潮湿的黑暗如实质般压迫着娮娮的呼吸,她蜷缩在角落,被捆缚的手腕早已磨出血痕,却感觉不到疼痛,绝望像是渭河的水,一寸寸漫过她的胸口,扼住她的咽喉。
终究还是逃不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