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周杰抱起昏睡的柳青黎,踏碎满地清辉,朝着柳府疾驰而去。
那几个逃走的家伙确实知道柳老爷已死,但这无关紧要。
柳府上下真正畏惧的从来不是“柳老爷”的名号,而是那具皮囊下的恐怖。
在这偌大的宅邸里,早已有不止一双眼睛,窥见过黑暗中的真相碎片。
可那又如何?
在这消息无法传出青溪镇的囚笼,在这镇妖司都睁只眼闭只眼的当口,谁又敢违抗一个能重塑血肉的邪物?
恐惧本身,就是最坚固的牢笼和最锋利的鞭子。
夜风呼啸中,周杰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解读清晰的深邃。
他看似在按周邪的计划行事,心中却也盘算着自己的图谋。若能与那老怪一般,本体与化身并行不悖。
——可惜。
非他不想,而是不能。
以他目前的修为境界,连窥视那等玄妙法门的资格都尚不具备。强行为之,恐怕连这具已然察觉侵蚀危险的化身都驾驭不住。
正如那老怪的记忆碎片,世道艰险,既然决意要争渡一番,他不妨再贪心些。
劫力与金丹,可否兼收?
……
当吞没一切的黑暗如潮水退却,柳青黎的意志,如同沉在污浊海底的顽石,凭借着在惊鸿殿内千锤百炼过的坚韧,终于艰难地从那混沌之渊中挣脱出来。
一缕晨光刺入她初醒的瞳孔,那双久滞黑暗,如蒙尘秋水的双眸被迫眯起。
短暂的酸胀与光晕混沌之后,一个茫然无措的念头,在她干涸的意识深处缓缓升起:
“我还…活着?”
这气若游丝般的自问令柳青黎都怔了一瞬。
不像她的声音。
更像是身体新的基础机能被强行激活后,失调的挣扎。
嗓音里浸着某种陌生,每个字都带着病态般的震颤。
这具身体醒来了。
但有些东西,永远沉睡在了昨夜的黑暗里。
本能驱使下,她抬起手,试图探向自己的咽喉,那发出异常颤音的源头。
指尖尚未触及喉头,便猛然撞上一圈冰凉坚硬,如同镣铐般的环状物。
这一触碰,如同按下了某个无情的开关。
刹那间——她周身所有沉睡的感官知觉,以某种被极度扭曲放大的方式,渐次回归。
首先是发丝拂过脸颊的微痒。
这本是微不足道的触感,却惹得她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继而漫上来的,是通体浸在蜜瓮里的粘滞。
某种半流质的滚烫包裹感正从内而外,渗透出来,侵蚀着她的身躯。
而这窒息感,更集中地爆发于她的胸前。
它们坠得太满,沉甸甸地压迫着她的心跳与呼吸。
那不仅仅是重量。
乳肉深处,星星点点的酥麻感在疯狂蔓延,像无数细小的虫豸在皮下钻爬,所过之处留下燥热的痒。
那痒意不是浮于表面,更像是从内里渗出来的。即便是细微的颤动,都会让那痒意更深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