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两人年纪仿佛,吴家家主面相还稍长一些,吴仁辅却一口一个“族叔”,做足了晚辈姿态,而他前面那人也泰然受之,甚至隐隐显出冷淡之态。
吴仁辅并不介意前面人的态度。
他在这锦平城内可以称一句吴家家主,但也只是东淄吴氏的一个小小的分支罢了,眼前这位可是本家里也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么想着,吴仁辅的态度更热切了些,他前面的吴恪神色依旧淡淡的。
两人站在楼阁上,借着枯枝的掩映看着庭院的入口,隔了一会儿,吴恪突然开口,“这个唐问旸,是什么来历?”
吴仁辅下意识回答,“是安思范义子,因屡建功勋、颇受看重。不过安思范竟以自己佯病为诱饵,令之夜袭锦平,看重程度确实不一般。”
吴仁辅这么答完,却见吴恪并无满意之色,便意识到对方关注的并非这些内容。
他想起宴会后半段,丝竹渺渺、乐舞曼曼,席间美酒佳肴,都是难得的珍馐,唐问旸却心不在焉的。为此,上首吴家家主的脸色都不对了。
杜彦之本来还以为唐问旸是给吴家的施压呢,结果居然是困了。
他难得被噎了一下。
但顿了下,终是摇头失笑。
——到底是年轻人啊。
杜彦之:“不是什么大事,等明日再说罢。”
不急在这一时,便是吴家真有什么打算,也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再者,节帅那边的大军将至,急的实在不该是他们。
一下子想起了唐问旸昨天的壮举,乔梁思绪一滞、陷入沉默。
Ok,fine!
这很正常。被唐问旸评价为“很没意思”的吴家人也在讨论他。
因为有先前吴恪的提点,吴仁辅在宴上也有留心,他确实承认对方的见识可能不一般,但是当吴恪提起“我记得你有个女儿,尚在闺中”的时候,吴仁辅还是下意识露出了拒绝的神色。
吴仁辅承认,那小子或许是有些来历。
但不管这人曾经的身份如何,如今不过是安思范麾下了一个将领罢了,配他吴家的女儿……安思范的亲儿子还差不多。
态度这么明显,吴恪自是看出来了。
他也无强求的意思,只淡淡地瞥了人一眼,就不再提了。
吴恪这反应,反倒让吴仁辅心底刺挠起来。
他静默了一会儿,到底嗫嚅着开口给自己解释,“族叔的话侄子自是听的,只是……我这小女儿容色出众,又自小被我娇宠,我实在是盼她嫁个好人家。”
这是想攀高枝呢。
吴恪又瞧了人一眼。
这人也不想想,如今这世道、哪有什么安稳无虞的大树?
该生的气昨天已经生完了,乔梁迅速做好了心理建设。
但是等她艰难完成了早饭,到达教学楼的那一刻,还是破防了。
楼内的告示栏,崭新张贴着一张新鲜打印的A4纸——
【通报批评,昨日下午十五点四十八分,某同学于第五教学楼……】
乔梁盯着告示上那个视频截出的模糊身影陷入沉默。
别说她人生前二十年,就算再往后拨二十年,她也想象不出自己会遭遇这种事。
……全校通报批评。
啊啊啊唐问旸!!
你过来给我道歉!!!
*
唐问旸过来的路上,雨已经停了,但他还是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医院。
乔梁带着满肚子疑惑出来,看到医院外的唐问旸时,她一时都忘了追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快步走过去,直接开口问了,“黑雾的能量确实有助于身体的快速恢复,是这样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