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雁翎并不失落。
不料,贺庭州突然开口:“要借走细看也可以,只是此画珍贵,要好生爱惜,不能有丝毫脏污破损。”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雁翎不敢相信:“真的?你真要借给我?”
这么大方?不会有诈吧?
但很快,雁翎又想到他先前数次借给她名家旧作,也都是真迹。
他并不是小气的人。
“你不是要学画鹤吗?”贺庭州上前几步,伸手取下画轴,“你若想看,可先拿去……”
“可这毕竟是御赐之物……当然,你要是肯借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雁翎怔怔接过,几乎要被这个惊喜给砸懵。
筹谋许久,费尽心思,就这么得到了?如今乍然拿在手中,她不知怎么,竟觉得烫手,眼睛也微微有点发热。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她疑心自己尚在梦中。离开画斋,走出好远,她才狠狠掐了一下手臂。
疼。
不是做梦。
她真的拿到义父心心念念的《松鹤图》了。有了它,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有那么一瞬间,雁翎想直接找上二哥,一起离开京城。但这念头在心里过了一遍后,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听说皇帝赏赐之物,不可轻易转赠。贺家对她这样不设防,她若就此携画出逃、一走了之,是不是太不讲义气?
想到老夫人平素对她的种种好处,以及贺庭州借画给她时的大方爽快。雁翎有些犹豫。
她想,要结束永昌旧臣遗孤的困境,或许也不一定非得影响贺家。
那只有麻烦一些,取出画中画,留下《松鹤图》了。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对双方都好。
夜色沉沉,雁翎暗舒一口气。
她离开之后,画斋里的灯依然亮着。
贺庭州将玉佩放在木雕上,轻轻转动,柜子再次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任谁也看不见,柜子背面另有一名为《松鹤图》的画卷。
一切恢复原样后,他才叫了侍从进来,低声吩咐:“这几日,盯紧秦姑娘,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
……
雁翎回到房间时,脸颊鲜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一幅《松鹤图》,她在灯下看了又看。于她而言,画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画的装裱。
那张藏宝图就在画的夹层之中。
如何才能不毁坏画而取出藏宝图呢?
雁翎有些发愁。不过没关系,她虽然不会,但是难不倒二哥。只要能联系上二哥,事情很快就能成了。
次日,雁翎照常去女学读书,看上去和往常无异。到了午后,她才出门前往后街。
“秦姑娘要做什么?”锦书和绣屏好奇地问。
雁翎有点不好意思:“也不做什
么,就是那天出门买胭脂,回来看到后街有一些卖吃食的,有些馋了,想买一点解解馋。”
“这也容易。秦姑娘想吃什么,只管和我们说就是。我们自会买来。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雁翎摇头:“可我在家待久了,也想自己出去走走。看那边好像很热闹,上次就想逛一逛了。”
锦书和绣屏对视一眼,齐声道:“那我们陪姑娘一起。”
“好啊。”雁翎笑着点一点头。
三人一起经由后门来到后街。往前走数十步,果真看见一些售卖吃食的小摊贩。
雁翎佯作好奇,实则暗自寻找卖糖人的线人。说来奇怪,她视线逡巡许久,竟没看到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