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州睁开眼眸,也不回答,只静静地看着溯风。
他目光沉沉,犹如实质一般落在溯风身上。
溯风初时还在好奇答案,但长久的安静让他渐渐不自在起来。脊背一点点塌下去,他垂下头,低声道:“世子,属下……”
贺庭州神色淡淡,只说了一句:“溯风,你今天话有些多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溯风却好似压在身上的力道陡然减轻,忙道:“属下失言。”
“下去吧。”贺庭州并未为难他。
“是。”
溯风匆匆退了出去。
夜风吹过,惊觉额头凉凉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出了一头汗。
而贺庭州却仍在回想溯风的话。
她有什么问题吗?
曾经,贺庭州对此十分笃定,很确信她是为了一幅画。
她偷偷潜入他的书房,她故意隐藏画技,她对《松鹤图》的格外关注。她拿到《松鹤图》后就携画外出……
种种细节,无一不在向他表明:她有问题。
但是那天,她放弃了携画逃走,而是选择挡下了那一箭。
那一幕太过震撼,以至于贺庭州原本缜密的心思,也开始变得紊乱。
不,或许在那之前,他的心就有点乱了。
他想留下她。
至于她的那些问题,或许也不算什么问题。又或者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猜测。
如果硬要找的话,她的每一个怪异举动,他都能为其找到理由。
……
这一夜,贺庭州很晚才入睡。
很少做梦的他破天荒做了梦。
梦里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依稀是那天出门看鹤的情形。
少女坐在他对面,手上正在摆弄鲁班锁。偶尔抬起头,和他说几句话。
具体说的什么,贺庭州听不清,只注意到她的嘴唇红嫩润泽,像是刚洗过的樱桃。
突然,马车一个趔趄,雁翎手里的鲁班锁掉落,而她则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贺庭州一愣,伸手帮她稳住了身形。
少女却蓦的抬头,亲上了他的唇。
……
贺庭州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瓣。
随即才意识到,那只是个梦。
他阖了阖眼睛。随着他的清醒,梦中原本清晰的触感变得模糊了一些。梦中的画面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夜还很长,但贺庭州睡不着了。
他干脆披衣下床,站在窗下,静静地坐着。
月华如水,隔着窗纸照进来。偶尔有凉风吹过,一个念头在心底不断翻滚,越来越清晰。
……
次日贺庭州回家早,到定国公府时,天还没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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