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拖着锁链走到干草床旁,说一声:“有劳。” 便任由御医上药。
他敲登闻鼓后,伤势很重,但毕竟自小习武,年轻体健,又有御医秘药,如今已好转许多。
御医离开之后没多久,狱卒又扯着嗓子吆喝:“沈惊鸿,有人来看你了。”
沈惊鸿暗暗纳罕,看他?谁会来看他?
他转身看去,见贺庭州正站在监牢外。
“你来干什么?”沈惊鸿皱眉。
这是他敲响登闻鼓后,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
“给你送一些吃的。”贺庭州下巴微抬,示意狱卒将食盒递了进去。
食盒里装有几样美食,刚一打开,就有浓浓的香气散发出来。
贺庭州又道:“已经定下来了,三日后启程,戴链不戴枷。”
——历来流放的犯人,都要扛着沉重的枷锁,能戴链不戴枷,实属不已。
沈惊鸿抬眸直视着贺庭州,再一次问出那个问题:“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个问题,当初还在贺家的密室里他就问过。当时贺庭州只回了一句“你说呢”。
时隔这么久,沈惊鸿依然想要个明确的答案。
贺庭州微微一笑,依然是上次的答案:“你说呢?”
永昌旧臣的遗孤究竟过什么样的生活,原本和他关系不大,但泱泱在意。而且,沈惊鸿劫过囚车,后又被他抓到。他不可能完全放过,总得让其付出点代价的。
当然,这“代价”,沈惊鸿自己也心甘情愿。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沈惊鸿一噎。
果然,尽管贺庭州帮着解决了永昌旧臣眷属的事情,沈惊鸿对他依然喜欢不起来。
贺庭州没有久留,甚至连食盒也没带,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扬长离去。
得知三天后二哥就要动身去岭南,雁翎哪里还坐得住?
她估摸着沈惊鸿的身形,让人赶制衣裳、鞋袜,又去药房备药。
正气散、香苏散、建中散、至宝丹等据说能治瘴疟的药,她搜罗了不少,还又买了治跌打损伤的药。
流云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悄悄禀报给贺庭州:“世子,少夫人这几日天天外出。”
——原本他每日暗中跟随少夫人,一半监督一半保护。但之前世子突然吩咐,说不必强行阻拦,暗中保护就行。
可如今少夫人外出次数太多,流云觉得,他有必要禀报世子一声。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贺庭州挥了挥手,不甚在意的样子。
流云退下后,贺庭州缓步回到房间。
灯亮着,雁翎正在给包袱打结。听到动静,抬眸看他一眼:“回来啦?”
又继续忙碌手上的事情。
那包袱裹得严实,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强给绑好。
“今天出去了?”贺庭州闲话家常一般问道。
“嗯。”雁翎长长吐一口气,“准备了这些,应该够了吧?”
贺庭州拂了一眼,淡淡地道:“太多拿着也是负担,不如直接给银钱。”
雁翎一寻思,觉得也有道理,便又打开包袱,将多余的衣裳鞋袜拿出来,只留了一身衣裳以及治瘴疟和外伤的药。
她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感觉轻多了。
雁翎转头问贺庭州:“明天他们从哪条路走?”
贺庭州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道:“你要送他吗?明日沐休,我陪你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