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竟是一副心灰意冷要拂袖而去之势。
这招以退为进还是见效,赫连翊抬起头来,眼神冷得像冰碴子。
“一个乳母,谈何与正经的朝廷命官相提并论?”
“乳母对臣弟有如半母!”赫连靖掷地有声,刘棠拽了拽他的衣角,顾不得礼仪尊卑,面色急切道:“阿靖!”
竟然是把赫连靖真心叫住了,站在原地抿着嘴不说话。
“好啊。”赫连翊怒急反笑:“你的那些流言蜚语你自己不清楚吗,此刻说此等话又是何意,如今朕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了,身为宗室,意图谋杀自己亲子,不尊兄长,不忠不孝,还认个乳母当母亲和外妇,成何体统?”
这顶帽子不是一般的重,刘棠的面色肉眼可见地惨白起来。
“皇兄不也没好到哪里去,您呢,您可是正经八百肩负着开枝散叶的重担,您不也没有子嗣吗,这位陈宫正如何一步登天成了正四品官员,您心底想来比我更清楚,不过也是,我若是坐在这个位置上,高低给乳母封了虢国夫人坐坐。”
赫连靖笑道。
陈乔看得目瞪口呆:这两兄弟真是疯了,气昏头了!
眼看着赫连翊张口就要反唇相讥,若是让他再说下去,陈乔真怕他二人大打出手。
她急中生智:“郡王爷想来是醉后失态,皇上作为长兄,也该忍让一二。”
她扯扯赫连翊的衣袖,小声道:“赫连翊。”
赫连翊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一息,两息,看得她心中直发慌,才扭过头去。
他仍旧面无表情,陈乔却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好上了许多。
赫连翊细细抚平衣袖上的褶皱:
“福禄。”
“老奴在。”
“赫连靖不敬尊上,连带宫人一并禁足一月。”
“是。”
他又看向陈乔,恨声道:“你也该罚,伤了朕手足情谊。”
“臣领罪。”
“领着那个怀孕的宫女,每日到养心殿来和朕一齐用膳。”
“臣领旨。。。欸?”
“还有,再不做出点成绩来,像今日一样令朕面上蒙羞,朕就罢了你的官。”
赫连靖仍旧站在原地,神色阴晴不定。
陈乔生怕他又口出什么惊人之语,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能把这位小祖宗送走。
此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影影绰绰地从门外快步跑来,福禄一闪身,已拔出佩剑,寒光凛凛,护在赫连翊与陈乔身前,大喝:“护驾!”。
但那人充耳不闻,只迅即跑至赫连靖面前,随手端起桌上的葡萄酒劈头盖脸泼了出去。
刘棠反应极快,整个人覆在赫连靖身上,为他挡住了大半酒液,但是依然有鲜红的葡萄酒液顺着他秀美的鼻梁和锋锐地下颌线淋淋沥沥滴落下来。
刘棠抬起头,又惊又怒:“谁!谁敢!”
陈乔却在严严密密的包围下看见那人的一个侧脸,惊呼出声:“春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