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原本已经走到车架旁的肖鹤渊却回了头,眼神冷漠的盯着咄咄逼人的荀潇道:“她不是外人,没人会怀疑她,但你就不一样了。”
这话说的倒是清楚至极,荀潇听着顿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像是凭空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
“你…”
江左连忙将人拉住,“别冲动。”
江左嘴笨,与人向来争辩不了两句,可却也是清醒的,他心里知晓此时若是肖鹤渊执意不愿放人,他们是万万没有理由进去,也无法将姑娘带出来。
荀潇又哪里不知。
只是不服气罢了。
“我们先回去,跟宋叔他们商量商量。”江左拉着荀潇离开。
肖鹤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里暗笑他们不自量力。
宋章来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叫他将人劫走了?
哦,他们确实劫走过一次。
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的将人带走了。
肖鹤渊暗自咬牙,当初就不该让这几个人毫发无伤的离开,合该给他们些教训。
可这也不过是他一时激愤的想法,他不愿让顾若芙伤心,便只能畏首畏尾,无法对他们下手,否则凭这几个人怎敢三番两次的在他跟前造次。
听着外头的动静渐渐歇下,顾若芙才敢缓缓起身,蜷缩着将自己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以汲取着安全感。
肖鹤渊的强势一如既往的叫她觉得难以喘息,可他的所言所行却偏偏都能对她造成巨大的影响。
肖鹤渊昨日夜里说的话,顾若芙至此时也不能忘记。
他说的倒也是事实,这些时日以来,与宋怀真相处的点点滴滴之中,无一不在印证着他所言之语的准确性。
她无法忘了肖鹤渊,无法忘记前世今生他们所经历的点点滴滴,哪怕前世的记忆已经模糊,可是只要触及到他便会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而昨日夜里反反复复,断断续续的梦魇之中,时时处处皆有他的身影。
她几乎完整的将他们二人从那一场误会开始,到最后的不了了之,通通都再一次瞧了个清楚。
而最开始所不能释怀的所谓的囚禁,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场沾带着为她身体着想的静养而已。
她前世执着于自己的偏见,肖鹤渊又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被她误会了只知道一味的愤怒,却从不开口为自己辩驳一句。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因着当初嫁于他的不光彩手段,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刺猬一般,只知道缩成团子扎人,从来不愿真心交付。
他们俩这样的,合该是没个好结果的。
而后姨母骤然离世,过往种种不堪皆被一一陈列在了眼前,世人的冷眼相待,长辈的刻意苛责,而她身后也空无一人,顾若芙觉得这么长时间的坚持变成了一场笑话,悲痛之下又极怒攻心,本就孱弱的身子顿时一病不起。
想来心疾便是在那个时候得上的。
后面的事在理解起来便不难了,替她诊治之人依旧是闻太医,所吃的药丸依旧是养心丹,只是加了一碗日日不断的汤药,也是替她调理身子的。
若是说能让她终日困顿,委顿于长榻之上的,归根结底也该是她自己身体的原因。
而两人之间最后一场莫大的误会,源于她偶然间发现自己日日在服用的汤药之中,被掺杂了凉性的药物,长久的喝女子便不会受孕。
当时她不理解,也为此与肖鹤渊大吵了一架,觉得他在糟践自己,可现在细细回想来倒也正常不过,她的心疾严重,生子一事是万万不可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次,她头一遭跟他提了和离,二人不欢而散,她也彻底的被软禁在了院中。
细枝末节都理清楚了,可顾若芙总觉得某处仍然有所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