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有志说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但辛禾心中非但没有半分动容,反倒对一事生疑了。
辛禾不动声色问:“二叔因何事欠了人二十两银子?”
“就……”辛有志吞吞吐吐,好半晌才道,“嗐,是为了替你弟弟还赌债,问人借的银子。禾娘,你如今孩子虽然没了,但魏公子仍旧对你礼待有加,还说魏家会奉养你终生。你定然不缺银钱的,你就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儿上,帮二叔一次吧,就当二叔求求你了。”
说完,辛有志便作势要给辛禾跪下。
“二叔,你我叔侄一场,按说你既开了这个口,我这个做侄女的总不好拒绝。但若是因天灾人祸,家中缺银钱,我这个侄女定然义不容辞。可这是因堂弟嗜赌欠下的银钱,我若帮了这个忙,岂不就是在与二叔你一道纵着他了?”
辛有志一听后面这话,顿时急了:“禾娘……”
辛禾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而且若我记得没错的话,先前就是在这个花厅里,二叔你和二婶愤然怒骂,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说要同我断绝关系?”
辛有志脸色一僵。
他没想到,辛禾竟会提起这事情。
辛有志又忙找补:“禾娘,当时是二叔和二婶数次登门,但你始终晾着不见我们。二叔和二婶一时昏了头,才说了那些气话。二叔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你别往心里去啊。”
用人时朝上,不用时朝下,这是辛有志一贯的行事作风,辛禾早已习以为常了。
“可是二叔,我已经往心里去了。”辛禾看着辛有志。
辛有志一愣,他没想到辛禾会这么说。但转瞬,他便又想故技重施用下跪那招来裹挟辛禾:“那我跪下给禾娘你赔不是。”
辛禾知道,辛有志不过是想做做样子,她便冷眼旁观看着。
辛有志看着辛禾,膝盖慢慢往下跪,他笃定辛禾不会让他这个亲叔叔真的跪他。
果不其然,在他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地上时,辛禾终于开口了。
“二叔,咱们之间就别演戏了,怪累的。”
辛有志面皮一僵,就听辛禾又道:“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说吧,既然你和二婶觉得我养不熟的白眼狼,那日后你们无事就别来找我了。有事更不要来找我了。自从我被你们绑着卖进魏家后,我们之间就再无关系了。”
说完,辛禾也不再给辛有志开口的机会,径自起身朝外走。
等辛有志反应过来,想去追辛禾时,门口的两个粗使婆子已伸手将他拦住了。
辛有志没想到,辛禾竟然这么绝情,当即被气的跳脚,指着辛禾的背影怒骂道:“你这个白眼狼,当年你父母过世,要不是老子养的你,指不定你现在……”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赶来的奉墨已指挥两个小厮,将辛有志堵住嘴拖了出去。
这天夜里,魏明烬照旧是来辛禾这里过夜的。
临睡前,魏明烬突然没头没脑说了句:“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辛禾原本正在拉被子,闻言转头看向魏明烬。
“你小产后,你叔叔突然登门,想求我恩典给你封放妾书,让他们接你回家。你可知为何?”魏明烬只穿着中衣,双手枕在脑后,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辛禾心中隐隐闪过一抹猜测。
辛有志夫妇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他们突然来接她回家,定然有所图谋。
“他们已替你找好了下家,是你们邻村的胡屠夫,且已收了人家二十两聘银。”
辛禾脑袋里嗡的响了一声。
十里八村谁不知道邻村的胡屠夫。那人就是个臭名昭著的恶棍,人长得魁梧丑陋不说,喝了二两黄汤就开始发疯打人,他前两个妻子都是被他打死的。但凡有女儿的人家,哪个不是一听见他的名字,就躲得远远的。
她的亲二叔,之前为了银钱将她卖进魏家来做妾。
如今在她小产还没出月子时,她明知那人是什么德性,竟然已收了人家二十两的聘银,还想转头再卖她一回。
“做他的春秋大梦!我就算是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也绝不会被他再卖一次的。"
见辛禾被气的发抖,魏明烬将人拉进怀中搂着安抚。
“放心,有我在,我必不会让你那黑心叔叔得逞。”
说话间,魏明烬挑起辛禾的一缕青丝,放在指尖把玩的同时,又垂眸望着辛禾,漫不经心道:“但是禾娘,我护你的前提是,你对我不生二心。”
辛禾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难不成魏明烬发现什么了?
但她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宛若无依不能活的兔丝花靠在魏明烬身上,软声道:“妾怎么会对公子生二心呢!妾可是起过誓,一辈子不背弃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