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方传来湿热的气息:“我来看望你,你都不说声谢谢吗?”
季希音一时心里乱得很,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他们明明一点都不熟!娇软的身躯想要挣扎起身。
她不挣扎还好,一挣扎对方禁锢得更紧了,沙哑的声音传来:“好好待着别动。”
瞬间变冷的语气,吓得季希音不敢再动,默默保持着趴在他怀里的姿势。
好似只过了几息,又好似过了好久,身旁的人突然将她推向床里。
待季希音揉着磕疼的脑袋坐起身,那人的影子已经站到床前,高大的影子投在榻前。
“你今夜到底发什么疯?”季希音不满地低吼。
周暄也不解自己行为的不受控制,他好似每次在季希音面前就控制不住情绪和行为,撤掉平日在外一贯冷静的面孔。
但他可不会承认,反讽道:“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是如何将自己折腾得动弹不得!”
“不关你的事!”
“确实,你说人怎么可以像你如此笨,我听说你又是浑身受伤又是昏迷的……你怎么了?”
周暄转身就见季希音蜷缩在床上,手环抱着膝盖无声垂泪。
似乎是前些日子的动作变成了习惯,略有些粗粝的手指轻柔地拭去脸颊上的泪。
季希音哽咽着道:“你也是来看我的笑话对吗?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我就不该来京城,更不该妄想融入什么贵女圈子!”
“不是的。”
“怎么不是?你和她们一样,都看不起我,我也想有爹娘护着,我也想在家里做个没心没肺肆意妄为的小姐,可是,我都没有啊!”
少女将脸埋起来呜咽着:“你赶紧走,我……我不想看见你。”
哭够了,她泪眼婆娑往床头摸帕子,却见周暄正靠坐在榻前地台上。
男子独有的磁性嗓音娓娓响起:“被人误解也好,被人瞧不起也好,人活着争得不就是一口气。他们今日轻视你,是因为还未看到你的坚韧和强大。”
“你是京城人吧?看你衣着也不像穷苦人家,你还有体面的差事,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随波漂浮的野草……”
希音唇角泛起自嘲:“是我自大了,以为有了银钱就能立足,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底气在哪里。”
周暄:“我虽有双亲同在京城,可我的家族早已千疮百孔,我自小便听着闲言碎语长大,身边无视我怠慢我的人比比皆是,难道我要一一和他们对峙不成?”
周暄嗤笑出声:“我要做的,便是比他们努力,比他们强,为双亲挣一份荣耀挣一份出路!”
“可我是女子,你是男子,不同的。”
“女子又如何?你听过前朝开国帝后的故事吗?”
“你说的是随前朝太祖征战天下那位?”
“他们当时的境况能有多好?天下四分五裂,生灵涂炭,太祖本是被陷害折辱的将领,军败溃散,幸得遇太祖皇后所救,凭着一股不向命运屈服的劲,两人四处收拢散军,携手创造太平盛世。”
季希音听得入神,竟未注意他的称呼是太祖而不是前朝太祖。
“京城有你没有都一样,但是你就是你,好好活在当下便好!”
周暄起身推开窗翻身跃出,身后的人猛然想起什么追问道:“明玄,又是你救了我吗?”
窗前的身影顿了顿:“不是。”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季希音望着尚还发出吱呀声的窗户,呢喃出声:“可是,梦中熟悉的香气,分明就是我送你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