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烛鸳没什么表示,她一直想着昨夜曹忌说过的每一个字。
可就当她转过身准备离开时,虚弱的曹忌站在台阶上叫住了她。
“以后还能见面吗?”
烛鸳懵然回头,不知所谓,只能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好像终于击碎了曹忌心中的巨石,他露出笑容,青白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轻轻挥起的右手上。
“好,下次见。”
那晚曹忌信誓旦旦地说出不奢求神佛会渡自己时,他说谎了。
他奢求,他奢求眼前这个慈悲的娼妓,能不能渡一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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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鹭】
烛鸳回笼馆时里面还静悄悄,经过一整晚的折腾她精疲力尽,拖着双腿好不容易爬到顶层自己的厢房时竟然发现珍鹭坐在栏杆旁,吓地她差点腿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并不知晓昨晚笼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珍鹭脸色青白的坐在栏杆里,将腿伸出凭栏外随意晃动着像小时候那般。
她不敢惊动珍鹭,只得匆匆从厢房里拿出一件外袍小心翼翼盖在她的身上问她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看看阳光会不会照在我的身上。”
这句话听起来格外耳熟,因为曹忌也说过。
“烛鸳,你说阳光会照在一个娼妓的身上吗?”
珍鹭抬起头,只能看见姑娘们五彩斑斓的衣裙在她头顶织成一片罩子,即使能看见阳光,也只是青灰色的罢了。
“你说金辉什么时候才能下来?你说,我们是不是做什么都心中有愧,只因为我们是娼妓呢?”
烛鸳不明白珍鹭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昨晚怕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不敢问太多怕刺激到珍鹭,只能抚摸着她的脊背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阳光能不能照在她们身上,就是华雀,也不敢肯定的说是。
不过她相信,只要等,一定会有的。
“你说的对,我相信,所以我会咬着牙等下去。”
珍鹭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烛鸳都能清楚地看到她抓着凭栏的双手都指节泛白。
许是为了配合珍鹭所说,老天终于开了次眼,吝啬地洒下了一点点金辉盖在了她冰凉的指尖,照亮了笼馆门口一小块四方土地。
是阿芸站在那里,展开了一件绿色的嫁衣。
那是赵明熙送来的,他如今剩下的钱也只能买得起一件嫁衣了。
可那嫁衣真的很好看,被他精心挑选,绿的没有一丝污垢,洗过后端在手里闪闪发亮,不像华雀任何一条绿裙子。
“华雀姐姐,你看呀,这嫁衣真好看,尤其是阳光洒下来,格外显眼!”
嫁衣在阿芸双手中间荡成了一个圈,扬起的裙摆就像是盛放的花朵。
华雀就站在阿芸面前,嫁衣的袖摆在她身上抚过后留下了一米阳光,这一米阳光能盖住她的乌发,她的肩膀,还有她的脸庞。
“只有看着华雀,我才相信。”
我才相信,嫁衣也是可以被我们这种人穿在身上。
珍鹭攥紧的手指渐渐松开,她将头靠在烛鸳的肩上,她们两人齐齐往下看着,从没见过颜色这么绚烂的嫁衣。
也从没见过笼馆门前,能开出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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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雀&赵明熙】
有钱赎身,没钱办婚礼。
这是华雀与赵明熙定下婚期后最常听到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