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理政事已久,但当时的威望尚存,魔种们叩首后四散开来,马车重新启动,很快就将薛遥知送到了魔宫里。
掌月宫中,钟离寂刚骂过一轮,此时跪了一地的魔种,偌大的宫殿里,几乎所有魔种都敛气屏息,大气都不敢出。
一片寂静中,夙渊冲入了掌月宫,低声对钟离寂说了几句话,原本脸色就难看的钟离寂,此时更是面寒如冰。
他瞥了眼还跪在这的诸多魔种,直接做出决定:“也不必再查了,本君有的是时间,今日杀一人,明日杀两人……总有肃清魔界的那一日。”
苍玄铮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钟离寂的鼻子骂:“黄口小儿!当初堂兄的事本王不过就是骂了两句而已,怎么就成了从犯了?就是按照现行的魔律,你也休想动本王一根手指头。”
又有一位城主站了出来大声说:“你不过是借此机会要铲除异己罢了,当初的老魔君,都未曾有你这般荒谬。”
钟离寂已经走出了正殿,没有理会他们,随着他走出正殿,大批的侍卫涌了进来,开始抓人。
墨羽在此稳定局势,慢悠悠的说:“反抗者,格杀勿论。”
便立时有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
钟离寂的脚步忽然顿住,他看向不远处那道隐在黑暗处不太起眼的纤弱身影,眼神幽深。
薛遥知已经听完了他们整场辩驳,包括先前的冷声斥责、疾言厉色,与后来魔种气急败坏的谩骂辩驳。
丝丝缕缕的血气飘了出来,薛遥知开口:“先停手。”
蹲在正殿门口等待随侍的夙渊扭头就对着殿内说:“主上说停——”
墨羽下意识的看向钟离寂,见他颔首,墨羽才喊了停。
钟离寂偏过头去,说道:“他们今日不准出魔宫。”
墨羽点头。
薛遥知不想在这里和钟离寂吵,她又看了眼钟离寂,转身往外走。
钟离寂多跑了两步,很快就追上了薛遥知,他一把拽住了她冰冷的手,若无其事般的说:“今天外面很冷,当心生病。”
“不用给我渡灵力御寒,我若是觉得冷了自会用灵力。”薛遥知甩开他的手,先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心口像是郁结了一口火气,烧得她浑身都难受。
她需要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钟离寂听见她冷漠的声音,不安的摩挲了一下粗糙的指腹,方才发怒也未曾多跳片刻的心脏,此时疯狂的跳动了起来。
他又去抓薛遥知的手,只有将她握在手心里,他的不安才能减退些许。
钟离寂的神情紧绷,声音里还残留着方才怒过后的冰冷:“你都知道了是吗?”
该死的乌秋,他就知道她别有用心,他一定要杀了这个烦人精。
“是。”
薛遥知先前心情还是很好的,误会了钟离寂也让她觉得愧疚,所以此时她本来是想好声好气的与钟离寂商量的,但他冷冰冰的态度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他已经很久没在她面前露出过这种表情了。
薛遥知一时也生出几分怒意,她使劲甩开钟离寂的手,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你真的觉得你能瞒得住我吗?”
他张了张嘴,声音艰涩:“我……”
“为什么要这样做?”薛遥知追问。
钟离寂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说他不想薛遥知一辈子惦记着一个死人?
和一个已逝之人争抢,如此费尽心机,钟离寂自己都觉得他可笑又可悲。
“你以为不说话这件事就能这么过去了吗?”薛遥知知道这桩案子到了这个地步已是迫在眉睫,既然钟离寂半天不吭声,她便先发制人。
她一字一句的说:“我知晓先魔君魔主之事对你打击很大,你要秋后算账我也能理解,毕竟一开始就是他们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但也当就事论事,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全都格杀勿论?你知不知道这样牵扯下去,会死多少无辜魔种?”
钟离寂:“你说什么?”
“你装什么傻啊,还要我再说一遍?”
钟离寂还以为薛遥知是找他来算账的,却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政事。
按理说这时候她不应该因为他骗了她而大发雷霆吗?
钟离寂不知薛遥知是怎么想的,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知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也并非是你所想的滥杀之人。”
虽然钟离寂的确不将那些卑微魔种的性命放在眼里,而挡了他路的卑贱身躯,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