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李慕的眸子阴沉。
他本以为,那晚放走他们的人,是拓跋涣。
他本以为,拓跋涣只是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戏罢了,他不会真的将他二人关起来,毕竟想要从拓跋王室的王位争夺中取胜,拓跋涣一定需要他的帮助。
拿下大云北地三州,将会是拓跋涣登上王位最好的勋章。
可逃亡数日,他渐渐回过神来。北梁王室对他的追捕,并不作假。拓跋氏两兄弟根本就是在耍他们,想过河拆桥?
只要回到大云,他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李慕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拓跋涣,你们给我等着!”
他心中发狠,腹中却骤然传来一阵绞痛。饥饿如附骨之疽,硬生生撕碎了他所有的思绪
饥饿终究战胜了理智。
次日,他们冒险潜入一处村落,偷了几块干粮,却被村民发现,险些被围堵。仓皇逃出后,李慕脸色铁青,“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渡河。”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在卫衡的监视和掌控之中。
北梁的追兵看似紧咬不放,实则始终留有一线生机,逼着他们向黄楚河逃窜。每当他们以为走投无路时,总会“侥幸”找到一条生路。
终于,他们抵达了黄楚河畔。
河水湍急,渡口空无一人,唯有一条破旧的小船系在岸边。李慕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天不亡我。”
就在他们解开缆绳的刹那,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铮”地钉在船板上。李慕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河岸高处,姜采盈挽弓而立,衣袂翻飞,眸中恨意翻涌。
“李慕!”她厉喝一声,再次拉弓。
箭矢呼啸而至,李漠仓皇躲避,险些跌入河中。李慕怒吼:“姜采盈,你非要赶尽杀绝?!”
姜采盈不答,只是又一次搭箭。
可这一次,她的手微微颤抖。
她想起前世宫墙之内亲朋惨死的模样,想起梦魇之中刻骨的恨意……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父子,眼中渐渐积聚起雾气。
“手腕再抬高三分。”身后,卫衡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他左手已覆上她执弓的手,带着她缓缓调整角度。
右手顺着她的臂线滑下,稳稳托住她拉弦的肘部。
姜采盈拉满弓弦,低语:“这一箭,了结一切。”
随后,松手,箭矢呼啸而去。
箭未至,李慕父子已惊慌后退。倏地一声惨叫,腐朽的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李漠的靴底在湿滑的船沿徒劳地抓挠,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浑浊的河水瞬间灌入他的口鼻,沉重的锦袍在水流中如索命的水鬼般将他向下拖拽。
“长遥!”
李慕的嘶吼混着翻涌的浪花声,他伸长手臂想要抓住下沉的儿子,自己却因这动作彻底失去平衡,也跌入水中。
一湍急的河水形成两个旋涡,瞬间吞没他们的身影
姜采盈怔怔望着翻涌的浪花,良久,缓缓放下弓。风过无痕,唯有黄楚河水奔流不息。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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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北梁返军,途径锦州时,大军被人拦下,有一人策马而来。李冲和吴悬等人严阵以待,“前方何人?”
等人骑着马走近了,卫衡才在漫天的雾气中认出了来人身影,是周子龙。
卫衡的远方表亲。
“将军,夫人锦州百姓听闻您在大梁打了胜仗,想邀请您回家看看。”冷雾天气里,他一出口,呵出的白雾被风吹得歪歪斜斜,喷在脸上,模糊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