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的事暂且不论,荣府这边,贾赦自觉平安州的事并无人知晓。
那姓赵的给了银子,没多久就被砍了,他还没来得及使力,怎么就交通外官了。
贾赦不解,避开人将这事单独问了贾雨村。
贾雨村一声叹息,说道:“赦公糊涂啊,那姓赵的虽死了,可他家还有个堂兄弟很会钻营。之前投在锦衣府门下,这些年升上来了,单他一个就不好缠。
罢,如今多说无益。现在看来,赦公还是要有准备,家事早做安排。政老爷这些年虽多是在外任职,但家中逢此变故,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是难以逃过的。”
“怎么就到这步了?”贾赦哭道。
贾雨村叹着气摇摇头,因公事实在不好耽搁,只能匆匆告辞走了。门口悄悄交代贾琏:“若是事情不好,还要请老太太拿主意为妙。”
贾琏满脸苦涩,一边点头,一边恭敬地把贾雨村往外边引。
为显亲近,贾赦是在内书房见的贾雨村,贾雨村出来时也没惊动人,两人转过垂花门,居然当面撞上了泪水涟涟的迎春。
迎春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外男,她羞得满脸通红,匆匆用手帕挡住了脸。
迎春身后的抱琴一个错步上来,挡住了迎春的同时,笑意盈盈地给贾琏见礼。
贾雨村面不改色,眼神自然地移往一边,不想余光正看到了一个脸若银盘,皮肤白皙的姑娘。
那正是陪伴迎春同来的宝钗。
迎春怀胎九月,即将临盆,本要安心在家待产,可家中惊变,让她不得不回娘家一趟。
宝钗不放心她,也跟在后面来了荣府,因事情巧合,两人一路上也没遇着个报信的下人,于是两行人就这么撞上了。
宝钗还算镇定,在最初的惊慌过去之后,她用扇子挡着脸给贾琏问了好。
贾琏心下一片愁苦,此时也不便寒暄,匆匆点头之后,两方人就错开了。
快要转过墙角时,宝钗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贾雨村身上官服……
送走贾雨村,贾琏回到自己房中灌了一大口茶,凤姐一直在等他,此时等不及他喝完,忙问:“怎么样?!”
“不中用,贾雨村还说,这一回只怕连二老爷也有不是!嗐……”
“这可如何是好,巧姐和蘅哥儿都还小……”凤姐急道。
“应该还不至于到那一步,退一万步说,宫里还有娘娘和四皇子,皇上总还要看在他们的面上。”
“那如今怎么办?对了,上回传信,舅太太说,我叔叔就要进京了,只怕他还有法子!”
“这也是条路,不过你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当初甄家犯事,甄家老太太就托付给我五万两银子,如今看来,这也是高瞻远瞩的做法!”
“什么?那钱……”
“啧,那自然是要还给人家的,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这个!”
“我是想着这个吗?你把我的眼皮子也看的太浅了,只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嗐,别提那些没要紧的,我知道你信任你那哥哥,但他在外闹得太不像样。你们在内宅不知道这些事,我只劝你,若你想把事托给他,恐怕不稳当,你再想吧!”
凤姐气结,她一向好强,今见贾琏看不上她家里人,心里不太舒服。待要顶他两句,又觉得不是计较的时候。
何况事关两个孩子,凤姐也觉得应该再谨慎些。
她是个最聪明不过的人,眼睛一转就想到了主意,只是这事她做不了主,还得老太太拿主意。
且不说凤姐那边定下了什么主意,宝钗两人匆匆而来,实在是因为薛蟠又犯事了。
王夫人房中,薛姨妈明知王夫人因为迎春的亲事恼了她,可她还是不得不腆着脸来寻求帮助:
“还是蟠儿那个孽障不争气,他说要出去做生意,我不指望他挣钱,只要平安就好。偏他不长进,为着一个戏子争强好胜,口角纷争时失手砸死了人,如今叫人拿了,也不知是否动刑,我只这一个儿子,还求姐姐想想办法……”
王夫人冷眼看着妹妹哭得双眼通红,心中再畅快不过。
如今不是她背着自己和大房眉来眼去的时候了?
王夫人再没想过亲妹妹会背叛自己,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面对薛姨妈的哭诉,她也只是意味不明地说:
“蟠儿这孩子也太不省心了!人命关天呐,他怎可这般胡作非为?!唉,不是我不愿帮你,妹妹,你亲眼见着的,我们家如今是什么境况!大老爷身上的官司还没撕撸开呢,要再添上这事,这罪名就更大了,说不准连我们老爷也要受了牵连……”
王夫人本是托词,不想一语成谶,玉钏急匆匆走进来:“太太,不好了,咱们老爷也被参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