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学校里的海棠开了,可惜没能看到。”
“在商店里看到了摩天轮款式的巧克力,玥玥,你还会喜欢吗?”
……
三百多枚纸星星,唐玥不知道自己拆了多久。
直到绷了许久的神经迟钝转动,扫在一旁时钟上的显示时间,她才回过神。
每一颗折纸星星,拆开的字条里都藏着一句话。最下方标的日期有时会接连重复,但大部分在倒出来计数时被弄乱了次序,并不是完全按照时间来。
只是日期越往后,语气就越亲昵,字里行间的日常意味也更浓厚一些。
指腹触抚在纸面上,是唐玥最熟悉的字迹。
她几乎能想象出季瑾年如果是当面和她说这些话时,会是什么样的语气神情。
每一天至少有一张纸条,多的时候是两三张。
细枝末节的点滴心境,季瑾年都会和她分享,事无巨细。
那些唐玥不曾亲眼见过的瞬间,哪怕先前听季瑾年聊过一些,可此时呈现在纸面上的感触却截然不同。与下方标注的日期一道,显现出清晰可见的思念。
就像是…她们从未断开过联系。
落款最早的一条,几乎也是六百多张字条里最短的一句。
“晓看天色暮看云。”
起笔处洇开一点显眼的墨色,被女人就着往下写。唐玥能看出来,半句诗末尾的那枚句号,是逗号涂黑后匆促改就的。
缓出一口气,闭了闭眼。
唐玥颤着声,轻轻念完下半句,“…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三百多天。
她无数次想起季瑾年,不止行坐思君。许多个不受她控制的梦里,总会有一道看不清面容的模糊身影。
她知道,那是……她。
梦里的场景总在变换,出游、画画、散步,无数她们曾经并肩的日常,在梦里的最后一刻,都会化作最后见面那晚,女人不曾回头的背影。
纸条被唐玥按在心口,舍不得用力,又想让它离自己更近一点。
原来,不止是她单方面的惦念。
原来这段时间里,那些迟疑的、不敢深想的亲近,那些偶尔会浮上来,揣测女人行为用意的疑惑,此刻统统有了最合理,也是唐玥最不敢去设想的答案:
她喜欢她。
她…居然是喜欢她的。
等了多年的答案迎来曙光,强忍的泪水也蓄攒到极限,眼尾跌下一滴清透的泪。
滴在手背上,又往下滑落,落到桌面的某张纸条一角。唐玥匆忙用手拭掉湿痕,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现在……
季瑾年。
对,她要去找季瑾年。
顾不得一一收拾,唐玥将纸条拾掇着塞进玻璃罐里,堆堆叠叠地挤得满当。又抱起罐身一路奔向公寓的位置,掌心还攥着特意留出来的一张。
眼眶和鼻尖都仍红着,神色也恍惚。
好在正是半下午的时候,路上没什么学生,也少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电梯门终于抵达楼层。
唐玥抬手按下门铃,却顾不得等季瑾年过来开门,失礼地径直按了密码。
季瑾年就在客厅里,正起身往玄关走来,身上的睡衣恰好是她之前送的那套。看清来人是唐玥,季瑾年面上刚扬起笑意,却见小姑娘径直往自己怀里扑,抱得极紧。
“我愿意……”
揉着哭腔的委屈语调。
季瑾年心口一颤,甚至来不及去想这几个字的意思。她忙回揽住人,“玥玥,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