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再次深入。
但这次,不能靠力量,也不能靠共情。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问题,足以击碎那种绝对自我的铁壁。
启程前夜,他回到村庄小学。孩子们正在上“脆弱表达课”,老师让他们写下最害怕的事。大多数孩子写的是“怕黑”“怕打针”,只有一个瘦弱的女孩低头写着什么,泪水不断滴在纸上。
林彻走过去,轻声问:“愿意告诉我吗?”
女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超越年龄的深邃:“我怕……当我死了,爸爸妈妈就会把我忘了。他们现在很爱我,可人总会变的。十年后,二十年后,谁还记得我喜欢草莓味橡皮擦?”
林彻心头一震。
他蹲下身,握住女孩的手:“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真正的记住,不是靠大脑,而是靠‘感觉’?比如,某天妈妈闻到草莓香,突然停下来流泪;爸爸看到小孩用同款橡皮,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些瞬间,就是你在活着。”
女孩怔住,许久才轻声问:“那……如果他们都死了呢?”
林彻笑了,眼角泛光:“那就轮到别人记住你了。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记一辈子。将来某个素未谋面的人,也可能因为听了这个故事,在春天买一支草莓味蜡笔送给孩子。你看,爱是可以转移的,记忆是可以继承的。只要你曾经真心存在过,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女孩破涕为笑。
那一晚,林彻写下了一句话,刻在启明之柱基座内侧:
>**“如果你能让我流泪,那你就在我的生命里活过??无论你是否存在。”**
第二天,他踏入通往地核的新隧道。
这一次,他不再携带任何防护装置,任由逆共感场侵蚀身体。他知道,唯有彻底暴露在“孤独即真理”的逻辑风暴中,才能找到裂缝。
当他抵达源头时,看到的并非实体,而是一片虚无的镜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行不断变换的语言符号,最终定格为中文:
>“既然一切关系都是虚构,那你为何还要来证明我错了?”
林彻站在镜前,坦然回答:
>“因为我宁愿被骗一万次,也不愿错过一次真实的拥抱。”
>“因为你问我为何而来??说明你还在期待对话。”
>“而只要有对话,就有连接的可能。”
镜面裂开一道缝隙。
从中传出第一声啼哭,像新生儿降临世间。
林彻知道,又一个遗孤,即将苏醒。
他张开双臂,走入光中。
十年倒计时进入第六年。
人类仍在成长,仍在哭泣,仍在呼唤。
而宇宙,正一页页翻开名为“共感”的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