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林昭当场昏厥。醒来后不顾劝阻,连夜策马三百里奔赴前线。当他赶到军营时,只见她躺在帐中,面色苍白,右臂缠满绷带,鲜血仍不断渗出。军医低声告诉他:“箭上有毒,虽已拔除,但毒素深入经脉,若七日内无法化解,恐有性命之忧。”
林昭守在床前,寸步不离。他喂她喝水,为她换药,夜里握着她的手低声说话,讲小时候的事,讲他们在小镇相识的日子,讲书院里的孩子们如何念叨她。
第五日夜里,沈清璃终于睁开眼。
“你来了……”她声音虚弱,却带着笑意。
“我一直在。”林昭眼眶通红,“你说过要陪我看杏花的,不准赖账。”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别说对不起。”他哽咽道,“你已经做得够多了。现在,该轮到我保护你了。”
她闭上眼,靠在他怀里,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鸟。
十日后,沈清璃苏醒康复。御医惊叹:“此乃奇迹!寻常人中毒至此,早已殒命,唯因其意志坚毅,气血充盈,方得以逆转生机。”
皇帝闻讯,亲赐“护国贞烈”金匾,并下旨:“今后凡提及沈清璃者,不得称‘大人’或‘尚书’,而应尊称为‘沈先生’,以彰其德业双馨。”
一年后,清璃书院扩建三层楼阁,增设武学馆,专授兵法、骑射、阵图之术。沈清璃亲自主讲《孙子兵法》,座下弟子不分男女,皆执笔记录,敬若神明。
某日课毕,一名少年提问:“先生既能领兵破敌,为何不当宰相,掌天下权柄?”
沈清璃微笑道:“权力如刀,用得好可安邦定国,用不好则伤人害己。我志不在权位,而在育人。今日你们在这里读书习武,明日或许有人能成为将军、大臣,甚至……比我走得更远。”
林昭在一旁听着,默默记下这句话,回去后写进了新编的《清璃传》手稿中。
又过了两年,春天如期而至。
江南杏花盛开,粉白如雪,漫山遍野。林昭与沈清璃并肩走在小径上,身后跟着几名书院弟子,手里拿着画具和诗笺。
“你看,”她指着远处山坡,“那一片开得最好。”
林昭展开画卷,一笔一划细细描摹。风吹起她的裙裾,发丝轻扬,阳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如初。
“这一幅,我要题名《吾妻赏花图》。”他说。
她笑着靠在他肩上:“那你可得画仔细些,别把我画老了。”
“你永远不会老。”他认真道,“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在贡院门口问我‘你可愿娶我’的少女。”
她轻掐他一下:“油嘴滑舌。”
两人相视而笑,春风拂面,花雨纷飞。
远处,书院钟声悠悠响起,伴随着琅琅书声,飘向远方。
而在京城最高的一座楼阁上,一面崭新的旗帜迎风招展,上面绣着四个大字:
**女子有志,何须让须眉?**
风过处,猎猎作响,如同时代的回音,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