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叫嚣的解意上修登时连句囫囵话言讲不清,只是发出了几声类似‘咕噜’的音节过后,其面上七窍便就蓦然溢出粘稠的黑血,与口中涎水淌落下来的水帘混做一路、化成细长红丝。
渐渐的,解意上修喉咙中的“咯咯”响声越来越大,过不多久,其浑身筋脉在月光下凸起如蚯蚓。
康大宝见得此幕眼皮一抬,手中印决连变数次,口中咒文亦也变得更加佶屈聱牙。
也就是随着这番变化,本来因了朱色咒文涌入解意上修血肉、而得一片干净的签军符符纸表面,登时又浮出密密麻麻的暗金古篆、过不几息,便就又朝着解意上修次第扑了过去。
解意上修可未料到,这暗金古纂却要比朱色符文还来得霸道。他只觉这些篆文才刚刚挨上他已经糜烂的血肉、每一个字便都像烧红的铁签、直刺入他的神魂。
这痛楚哪怕是他这样的经年金丹都难得忍受,一声非人的惨嚎倏然从其口中冒出。
紧接着康大宝只见得解意上修脊梁一弯、嘎吱暴鸣炸响的同时,其双膝也倏然没了力气、狠狠扑通砸地。
解意上修双膝周遭登时溅起来大片石屑纷飞、只是还出得多远,却又被笼罩在这困阵之中的晦涩咒文声浪压成粒粒齑粉。
显然康大掌门未有因了眼前这惨烈景象而生出同情之心,本就响亮的诵咒声陡然拔高,直令得解意上修仰头一啸、直拿着暴起的指爪抠挖地面、刮出来五道青烟。
这场景当真可怖,任谁都难想到堂堂上修,只是盏茶工夫,便就彻底失了从前的体面尊贵!
本来坚硬的土石甫一碰到腐化的指尖,登时便就嗤嗤冒泡。解意上修万般艰难之下忍住痛楚,运起仅存的一丝理智内视丹田。
他只看得金丹都已被震颤出残影,耀目的金光又被朱色符咒缠绕成细密蛛网紧紧缚住,根本难显露出来一点儿神异之处。
“坐以待毙却要不得!”
解意上修被这浓烈的求生念头勾得倏然振作,他不顾大片黑色血水还在自七窍之中浑不讲理地喷涌出来。
他只是心念一定,动作着十根已见不得半块好肉的手指倏然结印,那裹着暗金颜色的丹丸便就登时暴起、向外挣脱!
正在诵咒的康大掌门自是不会没有反制手段、只是又加了一分神识在那紫色符纸上头催动,解意上修那枚金丹便就在离体半寸之时,又被一个个金色篆字形成的锁链符文生生压了回去。
解意上修兀自不服,可康大掌门明月观想法却也已经运起,签军符跟着愈发神采奕奕,几番焚膏继晷下来,才摸得一点儿门槛的“剡神刺”复又使出。
对于解意上修堪称强大无匹的神识登时划做一柄利刃,猛然刺进了他的识海。
直令得他痛到灵台失守,为了殊死一搏才结的指决倏然崩开,十根白骨被这狂暴的灵气一冲、上头便就密布细纹、直至连一丝皮肉都见不得。
这签军符转化之事却是艰难,便算如康大掌门这般底蕴,亦也觉得损耗颇大。好在他刚取出一枚丹丸含在口中,那头的解意上修却也已彻底无了反抗本事。
深深印入其血肉的朱砂符文忽然如岩浆一般流淌起来,冒着紫炎的空白符纸又开始蚕食血肉。
根本无有停歇意思的阵阵剧痛将解意上修最后一丝残念彻底湮灭,只待得这位经年金丹目中已无了半分神采过后,这响彻困阵的符文才终于渐渐平息下去。
适才肆意侵蚀解意上修血肉的朱色符文与金色篆字登时换了一副动作,它们开始缓缓蠕动到解意上修身上每一寸残缺的血肉上头,将自身化作填补灵珍,渐渐将这具已然残缺大半的金丹肉身修葺一新。
不过此时法衣已然湿透的康大掌门见得这新鲜出炉的三阶灵奴过后,面上却无有半分自得之色。
先前解意上修的惨状现下回想起来,康大宝却是未有遗漏一帧,竟殊为怪异的在心头生出来了一丝后怕:
“不想匡家人,竟残虐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