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无奈,声音软了下来:“好好好,你挂,你挂。”
她也不争了,往床尾一坐,看着钟浔把衣服拿出来、挂好。
钟浔动作不快,也很安静。偶尔,他也会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言初。
她头发扎了起来,发丝从鬓角散下来几缕,皮肤被暖光灯一照,很白,眼下还带点没睡好的青。她穿着他那件棕色T恤,领口松松垮垮地落在锁骨上,柔软,美好。
钟浔挂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这么美丽的她,却被那陆洺执……
钟浔眼神暗了些,像是在用力压着什么不该往外冒的东西。
衣服收拾完之后,钟浔没急着走,就坐在她屋里陪她待了一会儿,又给她膝盖换了次药。
在做完这一切后,两人坐在床边,她喝水,他看着她。
“既然你的过去,你经历的那么多悲剧,都和陆洺执他爸有那么多牵扯……”钟浔斟酌了一下后开口,“你们,是不是这回,真的要结束了?”
言初点点头:“嗯,我已经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钟浔嘴角悄然爬上一丝笑意。
那笑来得很轻,是他花了不少力气才让自己别笑得太明显,勉强控制住只动了一点嘴角的弧度。这份心底小小得逞的满足,被他收得很好,好到刚刚好不被言初看见。
言初又说:“我想了一下,我觉得,留在帝都,太容易和陆洺执扯上关系。他要真想找我,也不是找不到。”
“我想过两天就走,离开帝都,换个城市看看,闯一闯。”
钟浔眉头皱了下:“你这是在逃避。”
言初心里想,可能是吧。
见言初没回应,钟浔继续说了下去:“你放心。我能把话放在这,你在我家,他不可能找得到你。”
“所以,你不用走。”
言初低着头扣自己手指,过了两秒才慢慢开口:“咱俩孤男寡女的,就住一块儿,你说这算什么?”
“我之前就是因为住进了陆洺执家,才发生了后来那么多事儿。钟浔哥,我不是住你家不方便。我是真的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了。”
钟浔听完,叹了口气,“那不一样。”
“我又不是他。我从小就是你哥,这都多少年了。”
他顿了下,“我跟那小子可不一样。”
言初想到陆洺执,嘴角难看地扯了一下。
钟浔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如果有一天你非得走,我也不会拦你。但我不希望你是为了躲他才走的。”
“我希望,你是真的想清楚了,是真的想给过去翻篇了才走。”
“我不想你逃跑,我想看见你出发。”
外头的雨小了点。
言初的眼里有些动容。
翻篇。
是啊。她这跌跌撞撞、磕得头破血流的人生,也是时候该翻篇了。
总不能一直卡在一个人身上出不来。
……是时候换条道儿走了。
言初就这样在钟浔家住了下来。
没住几天她就发现了,钟浔和陆洺执,简直就不是一个物种。
钟浔这人特别有分寸,什么事都点到为止。
平时说话带着笑,轻声细语的,干什么都慢条斯理的,从来不会朝她发火,也从不追问她不想说的东西。
她要坐沙发发呆,他就给她倒杯热水放那儿。她要是没胃口吃不下饭,他也不逼,等她饿了,再把饭给她拿出来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