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是贺星觉为她打理的,他看起来姿态娴熟,这些事情似乎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遍。
江在萝陷入了一种怪诞。
她觉得她跟贺星觉好像心知肚明,对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恩爱经历、凄惨结局的心知肚明。
他知道她不是完全不记得。
她也清楚他有记忆。
江在萝并没有记忆,那些故事她也只是从系统的嘴里听了个一大概,脑海里只有零碎的几个片段罢了。
可他现在这样对待她,她莫名心脏抽搐了一下,垂着头思绪翩飞。
……其实他也没怎么对待她,只不过是自然而然的避开了她的手。
这本身没什么大不了,心底弥漫的情绪是这样的不合时宜,这样的奇怪。
唯一能证明这怪异的就是他曾经实在对她太好太好,好到他行为的微妙落差也能让她下意识的伤心。
系统好心提醒:【宝宝,记忆不能去全部给你,你会承受不住的。我说的不是感情方面的承担不了,还有其他的精神力方面的。】
江在萝在心里嘟囔,埋怨系统。
——“哭什么?”
一道轻淡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江在萝眨眨眼睛,径直抬起头。
来自他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面庞,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有泪珠。
为她擦干眼泪,他把自己的手臂递给她。
“……”江在萝一把推开,撇过头看向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不是因为这个?”贺星觉的声音持续而缓慢。
“不是。”
“嘴硬。”
江在萝忽然反应过来,这才是他真正的试探。
试探她的心意。
问她对他的喜欢有几分只是一个铺垫,又或者是迷惑她、让她放松警惕的前置条件。
这些眼泪,才是他想要的答案。
江在萝倏地扭过头,怒视他。
“对不起。”贺星觉自然而然的道歉了,他垂下了头,“你打我吧。”
“我打你做什么?”江在萝生气。
“泄愤,或者是别的什么都好,让你出气。”
他怎么可以摆出这种姿态说这种话?
江在萝盯着他,气得牙痒痒,攥紧手心当真要抽他两巴掌才行,然而他低垂的头颅,纤细的眼睫以及优美的鼻梁又无时不刻的在引诱她,显得这样楚楚可怜,跟脆弱单纯的小动物一样,向她展示自己易于掌控、易于伤害的命脉。
宛若有一冰泉,顷刻间荡平了她所有的小情绪。
她绷着脸瞪他许久,最终只是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贺星觉微愣,抬头的速度带着几分的惊讶,很快他失笑,捧住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亲昵的贴在自己的脸上,“惩罚只是这种力度的话,下次我还敢。”
“你——”江在萝直呼不许,指
尖被他吻了个正着。
还未找到话骂他,车子不稳,她一下扑进了他怀里,他的声音和着呼吸轻柔的映在她脖颈的肌肤上:“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真的让我伤心。”
江在萝伏在他怀里,感受他呓语一般的自白,心里却想的是别的。
明明她亲手割了他的耳朵,将他囚。禁在了地下室,他对她的爱一定不是健康的、正向的,为什么要说她不舍得让他伤心。
明明让他伤心,又让他痛苦的事情,她一样都没少干。